创新药研发的“基石”也开始腐败溃烂？

4月14日，“廉洁上海”公布消息：复旦大学实验动物科学部党支部书记吴宏翔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在接受调查。

动物实验是创新药研发中的重要环节，不少CRO企业养殖实验动物，并获得了很好的收益。复旦大学自新中国成立以来致力于推进实验动物学科发展，1953年就成立了实验动物科学部，长期以来和地方、企业有很多合作，通过动物实验开展研究，为药企提供药物技术服务等。

健识局发现，复旦该部门已经不是第一次陷入违纪风波。2014年，中央巡视组入驻复旦，校内有过一轮反腐行动，重点对象之一就是实验动物部。

上海是中国创新药重镇，复旦是全国闻名的重点高校。校企之间的产学研多层次合作，本应产生更有科技含量的成果。但连续闹出腐败风波，难免会给科研合作、科技成果转化抹上阴影。

历史“丑闻”

此次接受调查的吴宏翔在2010年前后就已在复旦大学任职，前期从事研究生招生工作，近几年成为实验动物科学部党支部书记。

复旦实验动物部的工作主要是买进实验动物、进行科学研究、提交研究成果。复旦内刊《复旦青年》曾记述过实验动物部研究人员的日常：“课题组一般从已核准资质的7家供应商中选择一家联系订购实验动物”。

一位科研人员告诉健识局：现在高校实验室一般都是跟课题走，有课题就能申请到经费。学校也会有公共平台，有仪器设备可以共享。

这样的科研流程，其实已经很接近CRO公司。

复旦大学实验动物科学部已经不是第一次出问题。2014年10月，复旦大学官网披露《中共复旦大学委员会关于巡视整改情况的通报》，其中就涉及了实验动物部的问题，并表示“涉嫌违法行为的实验动物有关人员正由司法机关依法审理”。

2014年，中央巡视组进驻复旦，在7月份披露了巡视结果：复旦大学科研经费管理使用混乱，违规现象突出，存在腐败风险；另一个是基建工程严重违规。

巡视组提到的科研经费使用混乱，有一部分指的就是实验动物部。据中国青年报当时报道，复旦实验动物部负责向学校有实验需求的课题组、院系等出售实验动物，并直接向购买方收取费用。“动物饲养过程中，会产生一些饲料、设备的开销，不可避免地接触到现金流。”前述科研人员表示，一些腐败可能会出现在这些环节。

国内外不少医学院校都有实验动物部门，并对内、对外提供服务，不过都是通过正规财务程序。

当年的巡视其实是有针对性的。2013年，复旦大学内部就已经有声音举报实验动物科学部相关领导利用大量假发票，从动物部的业务收入经费中报销套现；同时与实验设备公司串通，采用阴阳合同、中介转手、做局抬价、国产冒充进口等手段获取非法利益，一些设备以高出真实价格40%甚至翻倍的超高价中标。

直到纪委巡视，上述问题才真正被曝光。在2014年那次反腐中，复旦做出整改通报：“认真吸取实验动物部有关案件的教训……健全实验动物生产和服务标准，严格执行收支两条线，健全廉政风险防控机制”。

那一次的反腐直到2016年上半年才尘埃落定：复旦大学医学院动物实验室原正副主任敖红、黄爱民被法院以贪污罪分别获刑10年和12年。

上游水，至关重要

实验动物是个冷门产业，但规模并不算小。不少CRO上市药企就以此为核心业务。

早期，国内生物制药的起步多倚赖于高校科研平台。实验动物是创新药产业的必要一环，自然也从高校开始逐步发展。比较典型的就是已经上市的药康生物，脱胎于南京大学的一家实验鼠供应商。

巧合的是，药康生物能够IPO，与巡视也有联系。

早期，药康生物董事长高翔作为南大教授，曾参与组建并运营了南京大学模式动物研究所和生物研究所，先后任两所所长。2017年中央巡视组到南大巡视后，明确要求“对校办企业产权不清、管理失控等问题进行专项整治”。

随后，南大切割了模式动物研究业务，高翔接手后续的经营和管理，并成功推动其上市。

招股说明书称，药康生物服务客户超过1000家，包括高校、医院、企业等。

高校实验动物板块转企IPO毕竟只是个案，多数高校的实验动物业务仍旧在高校体系下运作，滋生出的问题多与费用相关。

知名学者饶毅曾多次发文，指明实验动物经费使用不明的问题。

其中，最昂贵的实验猴受到的关注度最高。今年1月份，饶毅还曾公开发布文章《中国猴计划应该缓行》，其中提及相关计划的制定和项目管理问题很大，大量经费的去向只是内部圈地，专家组权力过大，可以帮助自己单位、自己人获得大笔经费。

当前，随着产学研一体化持续加深，除了单纯侵占经费的，上述违规行为还将滋生更多恶果与灰色地域，使得研发前端的“私心”进一步向产业端传递。

吴宏翔被抓，可能只是高校实验动物部门的冰山一角。

撰稿 | 烟酰胺

编辑 | 江芸 贾亭

运营 | 王嘉琪

插图 | 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