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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的眼睛,你是狮子座。”
随着弟弟的两个儿子,大猴子和二猴子的歌声,我和弟弟一起切开了我们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是一只漂亮的狮子,是的,做为两个狮子座的孩子,我们都是在盛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蛋糕上的数字每年都会增长,左一个右一个,虽然相差十岁,但是我们一起进步。不知是从哪年开始,蛋糕上的数字不见了,从哪年开始呢?是三年前吧!
不同于老寿星,中年人对自己又长一岁,这件事,没什么可窃喜的。特别是作为还在职场上打拼的弟弟,这三年来过得格外不顺,无论是家庭还是事业,都是步步惊心。
不过,在这个新的生日里,他似乎也展开了一些笑颜。
生日当晚,他携夫人一起出席了在北京的一场派对,大家激烈的鼓掌都夸他们俩是吉祥物,只要一连体出现,必有喜讯。
的确,最近房地产业,喜讯连连。用弟弟的话说,我们脖子上的绳索松了点,而且在和债主们的谈判中,笑容也多了点。重组轻松了一点,债期也能拉长一点。就这一点一点的欣喜,为他带来了难得的笑容。
同事面前,他总是一个逆向的领导。弟弟的下属曾对我说:
“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滕董总是信心满满,但是在我们觉得满手胜算的时候,他却总是忧心忡忡,滕董总是走在我们前面,他也总能够走在危机的前面,所以跟着他我们很放心。滕董是天生的狮子。
哪有天生的狮子呀!
实际上,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镇定自若的领导者,在私底下,其实是个胆小怯懦的孩子。
弟弟从小就不是那种天资超群的宝宝。在他诞生之前,家族里已经有六个男孩了,堂哥们个个都很优秀,但是奶奶依然热切的期盼着他,这个小七的到来……
弟弟自幼就内向,总是一副内心戏丰富的样子。
他三岁之前不会说话,这个小哑巴让父母可急坏了。带他去各种医院查了个遍,也不知道犯的是哪门子毛病,明摆着舌头嘴巴牙,哪样也不缺,可为什么就是不往外蹦单词呢?
直到过了三岁生日,他的嘴才如开闸的河水一般,开始往外哗啦哗啦的流语言了。但没多久大家又发现,他还是个结巴。
结结巴巴的小男孩,就这样磕磕绊绊的上了学,总遭人嘲笑。
然后呢,一年级的时候去参加合唱团,二年级的时候去学诗歌朗诵,三年级的时候好容易把舌头捋顺了,但是面对一场重创。他又沉默了。
是的,小男孩在三年级的时候,就和自己的老父亲永远的分别了,这对于所有成长中的孩子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应激创伤障碍症。
于是一夜之间,弟弟又回到了童年,他开始尿炕,那时候我的继母,也就是弟弟的亲生母亲,因为丈夫去世伤心过度,白血球特别低,住进了医院。我白天去医院看继母,晚上回来照顾弟弟。
入夜时,我睡得提心吊胆,长期失眠,弟弟睡得辗转反侧,只要他一跌进梦谷,第二天一早,准有一张地图出现在床上……
于是保姆就晾被子呀,就给他换裤子呀,这一床床一件件的衣服就得挂在外面呀,弟弟总觉得院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尿炕了,所有的小朋友都会笑话他,他急得直哭。
就这样又惊又怕,又哭又吓,这个十岁的小男生一下子又结巴了……
那份磕磕绊绊的成长啊,真是艰难。
我记得那会儿我带他看了好多医院,甚至包括心理医生,早年间的心理医生,还都存在于精神病院里,怪吓人的。看到一半,我们就不想瞧了。因为周遭的环境让弟弟更加恐惧了。
然后就是回头来看中医,中医说他肾虚,让我把六味地黄丸揪出一小块给他吃。
但是这事让继母知道了,她又听说打小给孩子吃这种药,长大了发育不好,于是咋办呢?我和保姆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个小男孩带在身边睡,夜里亲自起来,叫他去上厕所。
记得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外面狂风暴雨,雷声大作,小男孩吓的坐在小床上,紧紧的抱着他的小熊。看着窗外。那只小熊还是父亲生前给他买的,都已经很旧了,鼻子也破了,耳朵也掉了,我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那小熊的耳朵上别着一朵花,是毛线卷的。正好挡住那个残破的伤口………
唉!这个敏感的孩子呀!
我那时是一个很刚硬的姐姐,用弟弟的话说,我长了一颗铁狮子一般的心,但铁狮子也会融化呀。
于是我索性打开窗帘,走到弟弟的床边,我把他拥在怀里,就这样我们拥着被子,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小男孩在我的怀里缓缓的睡着了,第二天他迫不及带的撩开被子,一看,呀一片雪白!没有地图。
许多孩子的成长并不顺遂。
有的会遇到疾病困扰,有的会遇到欺压委屈,再往后呢,家庭矛盾或是学业恐惧……
小朋友们在自己的世界里,蹒跚地长途跋涉。他们的旅程,承载着各种压力与困难。
心痛时候,有的宝宝能有个温暖的怀抱,但有的却只能孤独面对。我真的知道有那种小朋友在黑夜里,在狂风中,一个人坐在寄宿学校的小铁床上,抱着自己的小熊,哭泣到天明。真让人心疼……
风风雨雨,曲曲折折。弟弟在这个单亲家庭里,跌跌撞撞的成长。就像是一颗蹿天杨,即便是遇到了干旱风沙,但什么也挡不住他成长的本性。
一到初中,弟弟就开始疯狂的长个。有的鞋买来了,还没穿就小了,运动裤似乎永远短一块。我记得他上初三的时候就长到一米七了,由于个子蹿的太高,他像一只缺肥的高粱,杆子特别细,似乎随时都能被大风吹折的那种。
还好老天爷赏饭,他在学业上并不很艰难。早年间的点儿啷当和对音乐的狂热追求,让他的功课耽误不少,但只要他肯坐下来念书,就能够取得好成绩。
“一骂就老实,一打出高分。”这成了他的标签,所以作为他的姐姐,一个父亲的代理人,我决定勤快一点,又打又骂的把他轰上了大学。
弟弟的天赋是思维缜密,行事稳健。特别适合搞逻辑。
我记得我那时出差,在国外,什么超市的小票,出租车单子,餐厅账单零零碎碎一大堆的票据,都被我塞到一个塑料包里。回国之后我就把那些小纸头一股脑的倒在桌子上,弟弟这个老实孩子,就用那灵巧的双手,把它们都收集起来,粘好。然后帮我算出总额,填好表格,他似乎是个天生的会计,这也是我后来让他报两财一贸的原因。
至于后来的考研读博,那就是踏入成人世界的事了。这个小男孩在上大二的时候,谈了一场伤心的恋爱,似乎顿悟了。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师姐,把他给理性积极的抛弃了,然后奔赴了美利坚……
痛苦的小男孩问我:“姐姐,我发现女人比男人更成熟,她们不会为感情,耽误利益的。”
一场崩溃之后,一切都变了。弟弟“开窍”了。那个纯真的男孩不见了,他一夜之间,成了男人。那双小鱼儿一般的笑眼再也看不见了,他蜕变成了鹰!
我再也不用催促他学习了,他成了名利场里的熟练工!
自此以后他再也没谈过恋爱,后来他追求女人的方法简单粗暴,就是砸钱!买包,买名牌服装,送跑车,送豪宅……
“所有的女人都有价码,只要钱到位,都能拿得下。”弟弟这样说。
但让我觉得遗憾的是,在实践操作中,还真是这样。
在这里说明一件事儿,他觉得他的媳妇不是女人。他媳妇是无性别的,媳妇是和他一个战壕的战友。
我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不觉得自己的媳妇儿是女人,他们在心底里认为媳妇儿和自己是拜把子兄弟,和自己在一起把孩子拉扯大,才是他们的最终利益。
弟弟青春早已结束了。这不奇怪。很多人在20多岁的时候,就已经精神入土,盖棺定论了,剩下的那些年华,不过是排着队,在茹茹前行。
当然,这排队的时间越长越好,慢悠悠,缓缓行,细碎的日子,从记忆中留下,如泉水流过指缝,人生不过如此。
如今,这位大叔早已经品尝过了盛宴,成功,对于他来说是吃腻了的果子,放在冰箱里。他像一个脾虚胃寒的厌食症患者,满脑子只有严肃的责任与适当的放松 ,张弛有度,安排合理。
至于追求与理想,早没了。
用他的话说,我下面的任务就是带着这帮弟兄一步一步从泥潭里走出来……
有人走出泥潭,而有人却正在泥潭里抗战,那是另一只小狮子!她的青春刚刚开始……
这只狮子与弟弟的渊源说来也有趣。小姑娘曾经一度是弟弟的干闺女。因为这个女孩的父亲,曾是弟弟的一个好朋友。
有一段时间,他们经常在一起称兄道弟,亲密无间。那是在弟弟的公司创业初期,他们通力合作拿下了第一个项目。不过在挣了第一桶金之后,女孩的父亲就提出了分家。
因为他想拿着那些金币去做点自己的事,而不是给投资人打工,他不想做一个大公司的CEO,他想做一个小公司的大老板。
就这样弟兄俩喝了分家酒,吃了散伙宴,恭手告别,接下来他们成了行业内的两种人。
忙碌中,这两个男人渐行渐远了,不过弟弟还是会在女孩生日的时候,给她送上礼物,
包装盒上写着小姑娘的名字:安吉拉。
这个名字当初还是弟弟帮她起的,一个要上国际学校的女孩子,都有个英文名字,她爸问弟弟,弟弟脱口而出,还能叫什么,你这个小公主,当然该叫‘安吉拉’了,她就是天使啊。
小天使安吉拉拥有一头深栗色的短发,蓬蓬的像倒垂的荷花瓣,一双眼睛亮晶晶,虹膜有点发蓝,小巧的鼻子尖挺圆润,嘴唇如樱桃般红艳。
安吉拉总是爱笑,笑起来咯咯的。她小时候胖嘟嘟的,后来上了学,慢慢的爱美了。去学舞蹈。就这样,腰肢越来越纤细,皮肤越来越雪白。
她们那个国际学校的校服很漂亮。是仿着流星花园里的造型设计的,女孩子们上身是深色的西装,下面是格子的小裙子,配着雪白的棉袜,一双漆黑的皮鞋,走起路来噔噔响,像一只只活跃的小鹿。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约好了去吃饭,我和弟弟还有安吉拉的妈妈在学校门口等她,小朋友蹦蹦跳跳的跑到我们身边,然后噌地一下跳上了车,对大家喊:“等急了吧,我来了!”
她就是一只快乐的小兔子,她知道大家都喜欢她,她知道自己很可爱,自己会给所有人带来快乐,因为所有人都爱她。安吉拉的童年,生活在一个甜蜜的圣诞饼干屋里。
为她铸造这个饼干屋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彼时,他的父亲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家里好像有两三幢别墅,分布于西安,北京,沈阳。安吉拉有两个保姆,一个照顾生活,一个是个40多岁的小学老师,帮着付导各种课业。
安吉拉的妈妈对她特别宠爱,即便是坐在外面好好的吃冷饮,小朋友也会突然摇晃起身子,然后用小脑袋靠在妈妈肩上,哼哼着卖萌。而妈妈呢,就会抚摸一下她的小脸蛋,随后还悄悄的在额头上,发放一个小小的亲吻……
她爸爸是个高个子,北方汉子脸总是红彤彤的,在一边笑呵呵地望着闺女。
我问安吉拉的爸爸:“你是不是关公的后代。”
他笑着说:“还真有可能。我姓关,老家就是山西人,民国时期,从山西到陕西去的。红脸汉子在山西特别多,要说关云长的后人,咱不敢当,不过咱这一辈子倒是最佩服关云长。
生意人拜文武财神。关公关云长,就是他们的图腾。义薄云天也好,忠义千秋也罢,生意人最讲忠诚,信义,而关公则是这种美德的代言人。
过五官斩六将,挂印封金。绿袍的关老爷,捋着常髯夜读兵书,给人的感觉威风凛凛。在安吉拉位于北京的家中,我看到了一座一米多高的木雕,放在他家一进门的玄关处。
据说是一个什么工艺大师的作品。
关老爷有千里走单骑,过五关斩六将的时候,但关老爷也有败走麦城,无力回天的时候。
有的人体现的是前者,但有人却在商场中,遇到了后者。个中原因,不得知晓!
那天我弟媳妇又给我打电话,主打一个嘟嘟囔囔的诉苦,她话里话外的说着自己的气愤。不知这位大奶奶又是动了哪根心弦。
于是我赶紧安慰,没多久,就套出了她的话。
弟媳妇愤愤不平的说:“滕老二最近又犯病了,他在上海古北的那套公寓里又养了一个狐狸,我听说大学刚毕业。”
听了这边的信息,我赶紧撂下电话去找那边的事主,没想到弟弟指天跺地的说:“胡说八道,我哪有那个功夫,现在京沪这两处,就让我忙的焦头烂额了。”
我问他,那古北的房子里,住的是谁?
弟弟叹了一口气,随后对我说:“姐姐,你记得吗?安吉拉。安吉拉回国了!”
这话说的让我心中一惊,仔细又想想,可不是吗?安吉拉今年已经21岁了。她也该完成本科学业了。
安吉拉的成长路线本来是非常平顺的。爱她的父母把她带到了这个世界上,爷爷奶奶陪伴在她身边,亲人的宠溺,阿姨的照顾,让这个小女孩显得格外尊贵。如小公主一般。
在众星捧月之下,安吉拉无忧无虑地生活了十九年。
从国际学校毕业之后,安吉拉选择去英国,因为她非常喜欢英国的文化与建筑。权衡利弊之后她决定学习戏剧,这显然是一个很适合小姑娘,或者是说很适合富家女的专业。
她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看舞台剧,要查阅很多资料,要写那些引经据典但又颇具浪漫的论文。于是,安吉拉幸福的度过了两年的大学时光,直到他父亲出事。
“老关这人太自负了。”
这是弟弟对安吉拉父亲的评价。作为一个生意人,他一直很稳妥,但是在房地产业蒸蒸日上的大环境下,这位一步一个脚印走来的旧时代包工头,新声代的开发商,也不甘人后了。
他开始给自己的生意加杠杆,求发展。各种融资手段纷纷上马。弟弟曾经提醒过老关:
你独资的公司,盘子不大,一定不能太冒进。咱们这行受政策影响太大。有的时候一个消息出来,就能迅速冷冻市场,或者是一个什么行业内部指导意见,就能马上改变金融策略,其实做地产说到底就是玩金融,咱们干的不是一砖一瓦,咱干的是融资戏法。
可这时,一路成功的老关已经杀红了眼,明摆着以往的各种经验都在告诉他,只要胆子大,就能更成功。
彼时,弟弟所在的公司已经上市了,而老丁的公司还名不见经传,虽然他也获得了很多利润,但看到自己的同行发展的那么好,于是他也加大步子,奋勇前行了……
弟弟曾经说过:
“五年前,我已经闻到了秋天的气息,印第安人已经开始收集柴火了。这句古老的谚语,出自于金融危机的故事,在西方金融危机,就是无法驱散的幽灵,他总是徘徊在热热闹闹的市场边。今天繁花似锦,明天一夜冰霜!
与上市公司不同,许多中小房地产企业的融资成本很高,而且催还力度也非常强。说白了,上市公司可以更多的和金融企业打交道。但据说安吉拉的父亲,到后来就连地下钱庄的钱都敢借。
没法子,拆东墙补西墙。地已经拍下,不得不开发,可开发之后却卖不出去,每天都要面临巨额的利息,在那里滚动生成,如雪球一般,夹着寒风,携着冰凌,向他直击而来……
两年前,安吉拉在英国就收到了母亲的电话。她提醒女儿,花钱要慎重,而且还要准备出下学期的学费,至于信用卡,不要再随便刷款了,一切可以避免的消费,都要避免,家里的经济遇到了困难。
开始安吉拉还不明白,但很快,她就从亲戚那里得知自己家的三幢别墅都被法院收走了,大门上都贴了封条,父母已经搬到了爷爷奶奶的家里居住。
后来就是他父亲的生病,这个红脸汉子其实是特别不能喝酒的,但在那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白天辗转酒局应酬奇多,到了晚上他根本无法入睡,于是在一次酒精安眠药的混搭之下,他倒在了回家的路上……
重症住了七天之后,安吉拉的父亲才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好在没有什么后遗症,脑出血的面积不大,但医生说他的大脑也受到了损伤,很快,大家就发现他说话舌头有点梗,反应也有些慢,你问他叫什么,他都得想一会儿,就这样,他这个人算是废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的是,红脸汉子的合伙人,而这个合伙人,就是他的小舅子,后来据弟弟派给他们的律师回来说,小舅子导走了一大笔钱,而安吉拉的母亲对经营一无所知。
她一直是个全职太太。虽然不是旧社会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就是去去美容院和商场,生意上的事儿,她一点都不摸门。面对着那些账本,这个漂亮的女人根本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每日里也就是以泪洗面的陪着丈夫。
就这样迅速的连锁反应传到了伦敦。安吉拉连公寓的房租都交不起了,所有的信用卡都被冻结了,她只得向朋友求助,变卖了几件随身的奢侈品包包和首饰,总算是凑足了最后一个学期的学费,但手头的钱已经很少了。安吉拉不得不搬出了那间漂亮的公寓。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纷纷离去的朋友中,也有人伸出了援助之手。一个富二代的同学给他介绍了一份免费的住所,是一个来自于新加坡的华人家庭,需要一个陪伴小孩子的半职保姆。
就这样,白天去上课,晚上作饭洗衣,打扫房间,还得陪着一个一年级的小男孩写作业。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安吉拉才能跑到自己位于八楼的阁楼上。在寒冷的冬夜里,她带着半指手套在那里敲打着自己的论文,外面是凄风苦雨,家里是千疮百孔,21岁的安吉拉,就这样独自度过了,第一个没有人陪她庆祝的生日。
“她的运气在于好歹把文凭拿下来了。”
弟弟慢慢的吸着一口烟,随后对我说:
“我知道好几个破产或是半破产的人,他们的孩子都卡在了国际教育上,有的念到了八九年级,没钱往下念了,转体制内教育又不接轨,有的是被搁在了国外大学的浅滩上,大二就没钱了,回来学历全作废,相当于初中毕业。留在那里,就得很艰苦的打工……
疫情三年,很多人的人生都被改变了,很多家庭都面临了巨大的动荡,当然也连带着,很多孩子,在他们的脸上都飘起了愁云。小小年纪,他们被迫从自己的无忧城堡里走出来,开始经历风雨。
就这样,我帮弟弟把这件事情向他媳妇解释清楚了。那位大奶奶听了之后也表示同情。
她问弟弟,那下一步怎么办?
弟弟对妻子说:下一步安吉拉准备去工作,我帮她安排了一个在酒店的新媒体职位。大概月薪能够达到一万吧。她也算学有所用,然后再让人帮她租套房子。
媳妇说,你就让他住在古北吧,反正我们短时间也不过去,一月一万多工资,在能租什么样的房子啊?三四个人合租的那种,小小的一间,像她那么金尊玉贵的小公主,能接受吗?
听了这话,弟弟低沉地说:
“哪还有什么金尊玉贵的小公主,她的命运已经被改变了。安吉拉接下来就是个普通的打工女孩了。
她得学着过自己能够支付的生活,好在他父亲在老家还给她留了一套老房子,嗯,以后也算有个退路。
作为他父亲朋友,我只能帮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其实这套房子她都不知道是我的,这些事儿,我是让别人办的,我就不出面了。好多事儿,她得学着接受。”
是啊,那套公寓,只是供安吉拉短暂的休憩一下,九月份她就将面临新的岗位了,她将成为上海地铁上的通勤一员。
城堡的大门已经关上,吊桥竖起,那个叫安吉拉的小公主,脱下华服,罩上盔甲,胯下瘦马,拿起长矛,向着她未来,那充满磨难的生活,冲杀而去……
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来源:宁宁09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