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石窟彩塑，是敦煌石窟艺术的主体内容。

敦煌石窟是建筑、雕塑和壁画三位一体的佛教艺术。由于敦煌石窟开凿于砾岩上，这种沙岩不能雕刻，所以石窟中的塑像一般都是敷彩泥塑，通常称敦煌彩塑。石窟的内容决定其性质，而石窟内容的中心和主题即彩塑。

敦煌彩塑与敦煌石窟为同时期，现存以莫高窟为首的诸石窟群中，共保存的公元十五世纪以来的各个时代的彩塑三千多身，其中圆塑二千多身，影塑一千余身；彩塑的题材一般为佛教的诸神，如佛、菩萨、弟子、天王、力士罗汉等，以及少量的禅定高僧塑像；另外也有一小部分经后代改修过的道教诸神及民间诸神塑像。

通常所说的敦煌彩塑，一般指敦煌石窟的佛教造像。

摄影丨敦煌研究院孙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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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彩塑一般为圆塑和影塑两种形式，立体全方位塑像称圆塑，浮凸于壁面上的塑像称影塑。另外还有浮塑和悬塑：浮塑一般指窟顶、佛龛或佛坛上起装饰作用、凸高于壁面上的龙、凤、花、草及喻示梁、柱、楣、椽等部分，也施彩绘，属敦煌彩塑之范畴；悬塑专指悬挂于壁面上的圆塑，在敦煌石窟极少。

一般说来，表现洞窟主题内容者都是圆塑；但个别影塑亦是窟内主题，如单立像窟内只身像即是用影塑方法倚壁而造。另外，敦煌彩塑佛教造像有立像、坐像和卧像三种，但无论圆塑、影塑，无论立像、坐像或卧像，都是全身像。

敦煌彩塑在制作方法方面，据彩塑类型也有所不同。

作为彩塑主体的圆塑，分石胎泥塑和木骨泥塑两类。石胎泥塑一般用于比较大的彩塑的制作，其方法是先在崖壁上凿出造像的大体形状，然后用土沙草秸和泥敷塑出其细部，再施彩绘；敦煌石窟高(或宽)10米以上的大像都采用这种制作方法，少数的小型塑像也有采用这种方法的，如倚壁立像或坐像等。木骨泥塑一般用于窟内五米以下的中小型塑像的制作，其方法是以木桩或木杆做了塑像的主体构架，并用秸秆捆扎出大体形状，然后敷泥塑出细部，再施彩绘即成；这种方法在敦煌石窟的圆塑中运用比较普遍。

而影塑的制作相对简单一些，是以土砂草秸和成泥，再用特制的模具翻脱出来后施彩绘，翻出来的小像经彩绘后摆脱了千篇一律的模式，也是各自独具风格。浮塑则用木枝或秸秆填塞做成骨架，而后敷泥、施彩而成。

摄影丨敦煌研究院孙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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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彩塑的制作方法根据彩塑的时间先后也有所区别：一开始的塑像一般都紧贴于壁面上，作为主尊的佛像为圆塑，胁侍弟子或菩萨为高浮雕，其他供养菩萨及飞天等则为影塑；后来的彩塑一般都脱离壁面安置于较大的佛龛或佛坛上，无论佛、弟子、菩萨、供养菩萨、天王、力士，均为圆塑。

除模制的影塑外，敦煌彩塑在制作过程中，最细致的工序是上泥和彩绘，上泥所用为捏、塑、贴、压、削、刻等传统的雕塑技法，塑出简洁明快的形体；最后一道工序是敷彩，所用亦为传统绘画技法点、染、刷、涂、描等。这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塑绘结合。而影塑省去了雕塑的工序，直接在翻脱出来的泥佛上彩绘。

无论单体还是群体，塑像除本身以外，还有身外的绘塑装饰。一般来说，作为主尊的佛或菩萨，都有浮塑的头光、项光、背光等，光环由火焰、花草树木、珍禽瑞兽等图案制成；而作为胁侍和弟子、菩萨等，一般只绘制头光和项光。

从公元4至14世纪制作的敦煌彩塑，可分为前后两期。前期为公元5至8世纪，是敦煌彩塑的发展演变和不断完善的过程，又可分为早、中、晚三种类型，即以北魏为主的北朝时期的西域型、隋代的东西方结合型和唐代及其以后的中国东方型。具体地说，用一般人的眼光看来，早期为神的形象，晚期为人的形象，而中期是作为过渡期的神人兼备的形像。后期为公元9至14世纪，是整个敦煌艺术的衰落时期，当然也是敦煌彩塑的衰落时期，尽管这个比较长的历史时期内所制作的也是中国式的佛教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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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彩塑在石窟中的安置和排列形式，分单体塑像和群塑两类。单体塑像是指一窟一身或一龛一身：一窟一身者有两种情况，一是全窟就此一身，二是一窟之中表现主题的本尊为一身；一龛一身指一窟之内又凿若干小龛，内塑像。群塑指两身以上的组合塑像。不论是单体还是群体，在敦煌古代文献的记载中均称“铺”。

单体塑像的题材，一窟一身或作为本尊者主要有大佛、交脚佛、禅定佛、立佛（瑞像）、卧佛等；塑制在窟内诸小龛中者一般为禅定佛、禅僧和名称繁多的菩萨。另外就是一些禅窟中的禅定高僧也是单独一身。

群体组合塑像的种类比较多，如一佛二菩萨、一佛二弟子、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一佛二弟子四菩萨及多（供养）菩萨、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二天王、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二天王二金刚、三身佛（三组）、三世佛群塑、涅槃像并十八罗汉或七十二罗汉、七佛、四天王、二金刚、二金刚四天王等。

莫高窟第275的主尊交脚菩萨单体塑像，北凉塑制，是敦煌石窟现存最早彩塑之一；题材当为弥勒菩萨，或云一身补处菩萨；头戴宝冠，肩披大巾，上身袒裸，体态丰盈，神情端庄，造型独特，塑作简朴。

莫高窟第259的禅定佛，单体，为北魏代表作品之一，表现佛祖释迦牟尼一生中居家入定思维、出家修行、悟道成佛等几段主要的经历；此像为结跏坐像，两手相叠施禅定印，低头凝神思索，嘴角露出微笑。

莫高窟第248窟的单体苦修像，是西魏石窟的代表作品之一，表现释迦牟尼为寻找解脱人生痛苦的真谛、六年苦行修禅期间皮包骨头的瘦枯形貌，与出家、成道、说法成一组，塑于该窟中心柱四面，反映释迦牟尼一生的四个重要阶段。

莫高窟第427窟和群塑，是隋代初期所制，内容有主室内的法身（南壁）、报身（中心柱正面）、应身（北壁）“三身佛”并各自的胁侍菩萨、一佛二弟子（释迦、迦叶和阿难)三组（中心柱南西北三面龛内)，前室之二金刚（西壁)、四天王（南北两壁）；无论是内容或艺术风格，都是敦煌石窟的杰作，其中西龛内的阿难像是一位美丽绝伦的少女，为世人所惊叹。隋塑中作为敦煌石窟的代表作，还有莫高窟第419窟由一佛二弟子二菩萨组成的说法场景群塑，莫高窟第244窟南西北三壁为隋代所塑以“三世佛”为主的三组群像，等等。

莫高窟第96窟古称北大像，窟内塑弥勒大佛坐像，高34米多；莫高窟第130窟古称南大像，窟内弥勒坐像高26米；榆林窟第6窟内亦为弥勒大像，高24米。这些大像窟均建于唐代前期，其中以南大像较完好地保存了原造时的风貌。

莫高窟第328窟的群塑，为一佛二弟子二菩萨并四供养菩萨，唐代所造，不仅题材独特，而且在艺术风格及水平方面，每一身塑像均堪为敦煌彩塑之精品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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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以来，彩塑中的天王、力士等护法神的像也由前室进入主室，排列在佛、弟子、菩萨的两边，其中最有代表性并保存完好者如莫高窟322、45、159等窟的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二天王，莫高窟194等窟的一佛二弟子二天王二力士等。古代匠师们按照佛经的要求，以现实中的各类人物形象为素材，创作出一尊尊贴近人间社会的佛教神祇，将佛教世界与现实社会融为一体。

涅槃像是敦煌彩塑的又一题材，现保存于敦煌唐代7座石窟中，表现形式有二：一为主体造像，如莫高窟第148、158窟和榆林窟第5窟，一般为长达十五米以上的卧像；二是作为洞窟内容之一，塑于窟内的非主体位置，一般为数米长的小型卧像，如莫高窟第39、46、332、225窟等。一般涅槃像周围还塑有弟子举哀图，弟子塑像有数人至数十人不等，部分弟子像又称罗汉；莫高窟158窟是大型涅槃像中保存最好的一尊，但弟子、菩萨、各国王子举哀是用壁画表现，涅槃像作为现在佛，两边塑过去、未夹佛成组合群塑。

唐代晚期以后，敦煌石窟的彩塑在艺术水平上没有什么进步，反而走下坡路，但题材和内容上尚有所不同，如宋初莫高窟第55窟佛坛上的弥勒三会群塑，表现弥勒佛先后三次集会说法，三尊弥勒分坐于南、西、北三处成鼎足之势，各有胁侍弟子、菩萨及肩负佛座的力士等。另有守护三会的天王，但现存塑像已不完整。又莫高窟第61窟俗称文殊堂，中心佛坛上原为以骑狮文殊像作主尊的群塑，为敦煌石窟之孤例，惜已无一保存。

敦煌彩塑中的禅定高僧像，是根据敦煌历史上有名的大德高僧形象所制，现存唐代后期以后的十余身，其中以莫高窟第17窟的洪辩像为代表作。这类塑像又称邈真或邈影，安置塑像的禅窟也称影堂或影室。

敦煌彩塑是古代匠师们心血和智慧的结晶，是中华民族的先民们创造与奉献精神的象征，数千尊的精品，非实地拜谒和欣赏，实无法真正领略其大美。

撰文丨马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