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 记者 王凯艺

宁波，又因为“低调”上热搜了。

近期，一篇谈论宁波“低调”的网文在微信朋友圈热转。一时间，评论区炸开了锅。网友留言纷至沓来，文章抛出的关于宁波这个城市太“冷”的话题，还在持续发酵。

网文作者以宁波地铁过于冷清，“鸡娃圣地”实至名归等现实场景为例，论道宁波为什么是一个“冷”到极致的城市。这与宁波的知名度、经济实力等明显错配。

夜幕下的宁波市中心。王凯艺　摄

该网文作者是以“局外人”身份，评论宁波的“冷”。那么，身处局内的宁波人，又是如何看待自己城市“冷”这个特性的？

宁波能有多“冷”？

宁波地铁客流少的现象，事实上已不止一次被诟病。在网文作者以及许多网友看来，宁波地铁环境条件甚好，又习惯性推各类免费乘坐活动，试图拉动节假日客流，尤其是夜间经济，刺激宁波人出门消费。

结果呢？6月25日的全国地铁数据显示，宁波的客流强度0.58，在包邮区垫底。即使夜间免费，依然难以吸引到理想的客流。

相比之下，经济不如宁波的长沙客流强度是1.42，与广州并列全国第一。

宁波地铁夜间免费，闸口畅通无阻。王凯艺　摄

再跟东北比，沈阳的客流强度是1.19；连经济远不如宁波的南昌都有0.79。冷清的不只是地铁。晚上十点后的宁波，与重庆、长沙等城市热气腾腾、人气鼎沸的市井对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烟火气不足的宁波，人都去哪了？不爱玩那么去干嘛了呢？作者引用了知乎上一则评价——宁波人唯一热衷的消费就是买房，夜生活约等于零。

“把这么多财力、精力、人力投入一个纯娱乐的事情上，对宁波人来说，回报率为零，纯属浪费。”“回家鸡娃才是人间正事。”……对待此类现象和观点，很多宁波网友大呼“太真实”。

不过无趣归无趣，说到鸡娃，该作者联想到最近热议的高考榜单，面对浙江学子尤其是宁波学子“异军突起”的高分，还是忍不住夸赞了下宁波人的好学。

夜间的宁波核心城区。袁佳颖　摄

而且踏实务实的“卷王”宁波，其赚钱能力、经济实力自然都不容小觑。人口不到1000万，GDP近全国前十的宁波，甚至让该作者忍不住断言“宁波永远不可能出大批体育明星，也不可能出大批网红，但总是能出院士、状元，老板，企业家。”

网文总结出宁波人的行事风格：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宁波人的这种生活方式，重视教育，勤劳上进，投资买房，不做闲事，做任何决策都符合利益最大化原则。

宁波人自己怎么看？

宁波人真的如此“现实主义”吗？网文作者认为低调务实的宁波人，把理性、勤奋的典型特征发挥到了极致，但在不少局外人看来，这个特点很可能就是冷漠、偏执和无趣了。

对“局外人”眼中宁波（人）的“冷”，很多宁波人按耐不住了，纷纷跳出来现身说法——

“60后”宁波企业主：宁波是工业城市，工厂主要扎堆在郊区乡镇。作为一名在工厂“泡”了30余年的“老板”，基本已经习惯六七点起床就往工厂赶了。以前年纪轻还会有点应酬，现在晚上基本就是公园、江边散完一圈步打道回府。很多到了我这个年纪的“老板”，除了特别喜欢打麻将打牌的，听说最多的就是运动保养身体。比如每周固定时间跑跑步、打打球，有的还会练练书法，其他宁波人特别喜欢的娱乐好像真蛮少的。外人说宁波人生活暗淡也好，自律也罢，只知道赚钱不知道享受，其实这种日子在很多宁波人认知里就是“享受生活”。

“70后”新宁波人：你们可以说宁波人喜欢赚钱，可别说宁波人不爱消费啊，宁波人的消费只是不同于淄博撸串而已。宁波人一出手可都是大消费。比如，一到节假日、纪念日什么的，各大奢侈品门口经常都要排长队；还有一种宁波人喜欢的消费可能就是排队摇号买房，人手两三套房的宁波阿姨多的去了。所以千万不要怀疑有钱、低调的宁波人的消费力

“80后”宁波土著“打工人”：作为一名已是拖家带口的银行职员，白天上班、傍晚加班、晚上鸡娃的生活节奏，可以说比一日三餐还要规律。如果想吃夜宵，点个外卖就能满足的事情，何必多此一举出门觅食呢？毕竟鸡完娃都九十点了，眼睛一闭一睁新的一天又要重复前一天的充实劳动。据我了解，宁波很多“打工人”的工作生活也大抵跟我一样。而且不是说现在各行各业都卷么，谁还有精力出去浪呢？我觉得这种“懒得出门”的观念，非常符合宁波人理性、务实的特质。

宁波阪急百货。来源：视觉中国

“95后”海归女硕士，这样“吐槽”宁波的boring：今年疫情防控调整后，全世界各地都在开演唱会。来宁波开演唱会的明星是刘若英、许巍、张信哲、任贤齐……几乎都是我们上一辈人的“偶像”。而我最想看当红女团“blackpink”的演唱会，于是我只能和同学结伴飞去澳门看。不光是演唱会、音乐节，还有脱口秀、时装秀、艺术展等一些受当代年轻人追捧的娱乐，如果在我兴趣范畴，我基本会赶去“隔壁”城市上海、杭州“领市面”。如果用年纪来衡量宁波城市的活力值，我觉得宁波起码40岁加。

宁波人都去哪了？

分析宁波（人）为什么过于“冷清”，很多评论就不约而同指出，宁波本身就不是一座旅游城市，而是一座制造大市，以“制造业单项冠军之城”闻名。这样的城市定位，也使得宁波在商贸、文旅消费等方面顶层设计有待加强。

大小工厂扎堆的宁波，产业工人群体相当庞大，相对来说，商务类及中高端服务业的就业人群就少了。而且宁波县域经济发达，工厂都分布在北仑、慈溪、余姚、镇海等区县以及郊区乡镇。人口分摊开来后，城市中心的饱和度及商业实力，也就随之被分散了。让这些工厂上班的人每天晚上跑到市中心来逛街消费，基本没可能。

宁波东部新城夜景。袁佳颖　摄

特有的产业结构，就决定了宁波少有喜欢夜间消费娱乐的中青年白领。所以正如很多网友的评论，宁波城市的商业氛围，不及一线城市以及经济实力相当的城市那么浓厚。这也让宁波的星级酒店人气普遍不旺，价格也相对较低。

另外，宁波本来就存在高校资源短缺的问题，这也是宁波缺少高校学生等喜欢成群结队出来消费的年轻人，夜经济缺乏活力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