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 记者 吉文磊

十多年来，“多元货币体系”一直是各界讨论的热点。

27日至28日，“布雷顿森林体系：过去80年与未来展望”国际会议暨2024清华五道口全球金融论坛在杭州举行。来自世界各地的金融领域重量级人物与中国嘉宾齐聚一堂，就如何打造有韧性的普惠国际货币体系展开了一系列讨论。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布雷顿森林体系’。” 论坛现场，IMF原副总裁，中国人民银行原副行长朱民对新货币体系充满期待：“它要使所有国家受益，为全人类的未来提供金融稳定并支持经济增长，实现全球经济繁荣。”

旧体系与新挑战

谈到国际货币体系，布雷顿森林是一个绕不开的名词。

1944 年，美、苏、中、法等44个国家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布雷顿森林达成协议，确定了美元与黄金挂钩的金本位制度，以此为基础，他国货币与美元保持固定汇率，这就是对后世有深远影响的布雷顿森林体系。

因越南战争和中东石油危机等地缘政治事件的冲击，布雷顿森林体系在1973年垮台，但时至今日，美元仍然是主要的国际支付货币和储备货币。可以说，正是布雷顿森林体系，奠定了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主导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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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历史才能更好地把握当下。潮新闻注意到，虽然布雷顿森林体系已瓦解数十年，但不少嘉宾承认，在二战结束后百废待兴的局面下，一个统一的金本位制度，确实为世界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创造了积极条件。

“欧洲国家和日本都受益于这个体系。特别在20世纪6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还在运作的时候，这些国家实现了贸易平衡。”意大利经济与财政部前部长乔瓦尼·特里亚说道。不过好景不长，随着贸易伙伴的强大，美国贸易逆差不断扩大，原有的贸易平衡难以为继，这是导致布雷顿森林体系最终崩溃的重要原因。

另一个事实是，布雷顿森林体系终结后，世界并没有回到1929至1933‬年“大萧条”时期的混乱局面。中央财经大学国际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张礼卿认为，这与布雷顿森林体系留下的精神和制度安排有关，比如多边主义框架下的国际经济合作机制、为了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而签订的巴塞尔协议。

“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体系的重要遗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集团并没有因为该体系的瓦解而消失。数年来，这两大机构在促进全球货币金融稳定、推动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张礼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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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时代浪潮之下，旧体系终究会显得力不从心。在乔瓦尼·特里亚看来，评估当前世界货币体系十分必要，这背后有三个原因：一是美元霸权地位导致的“武器化”。二是国际市场的贸易保护主义。三是科技因素驱动的央行数字货币，对美元可能带来冲击。

“布雷顿森体系有个很重要的漏洞，就是美元和黄金挂钩，而全世界的黄金供应是不够的。”中国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黄海洲指出，从1971年到1981年，全球经济处于高通胀、低增长状态，“就是因为这个系统实际已经不工作了”，直到1985年广场协议和1987年卢浮宫协议，世界才找到新的体系支撑。

变革从何而来

当旧体系弊端逐渐显现，改革便提上议事日程。潮新闻在论坛现场了解到，虽然各国在构建新的国际货币体系过程中存在不同的观点和利益考量，但不少探索行动已经开始。人们期待，这些行动会逐步打破现有国际金融体系的某些局限。

2011年成立的欧洲稳定机制（ESM）就是个例子。根据公开报道，该机制旨在为欧盟成员国提供金融救助，确保受助国的国债持续流通，同时提高其自筹资金的能力。

“这是我们创立的一个后备机制。”欧洲稳定机制首席经济学家罗尔夫·斯特鲁奇解释说，保持一个有效和有秩序的国际体系是不够的，欧洲需要利用目前已有的资源去应对欧洲面临的一些危机。

罗尔夫·斯特鲁奇的看法不是少数。近年来，根据多边主义原则建立的区域性金融机构正在世界“多点开花”，逐步推动现有金融秩序的优化与革新，如区域性开发银行、新开发银行、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等。张礼卿认为，这些机构，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类似世界货币基金组织和世界银行的作用。

一个新事物的产生，必然存在着能够孕育它的土壤，土耳其前副总理阿里·巴巴詹就认为，在新货币体系诞生过程中，G20可能会发挥“土壤”的作用。

他进一步解释说，当前，新兴市场国家在全球GDP中的占比越来越高，发行美元的美国央行对发展中国家的溢出效应也越来越大。从这个角度看，G20 可能是个很好的沟通平台，因为它代表了世界最重要的国家：既有发达国家，也有发展中国家，如非盟和欧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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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不少嘉宾从货币本身的角度出发，探讨新货币体系的可能性。

比如中国财政部原副部长朱光耀就关注到，近期，美联储、日央行、英国央行、法国央行、瑞士央行、韩国央行和墨西哥央行已完成数字货币的实证性测试，这些变化，可能会对布雷顿森林体系80年之后国际金融体系的走势产生很大的影响；

国际劳工组织研究部主任理查德·萨曼斯则思考，金砖国家能否可以推出自己的货币，以推动国际多元货币体系的发展。

“这是一个关键时刻，沟通异常重要，不同国家、不同团体、不同洲、不同阵营之间需要对话和沟通。”在 28日最后一场会议中，朱民认为，推动新体系诞生，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从小处着手，“我们要达成共识，各国首先可以先在部分领域、部分议题上达成一致意见，然后慢慢扩展到更多的领域，搭建一个新的‘布雷顿森林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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