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浩芳
位于昌平长峪城段的长城始建于明朝,曾经在抵御北方游牧民族侵扰、保护劳动人民财产等方面发挥了巨大作用。
传说在20世纪30年代,昌平长峪城村住着一位木匠。这个木匠姓郭,四十多岁,河南信阳人。当初河南地区军阀混战,郭木匠因为躲避战乱,才拖家带口逃亡到这里,在山清水秀的长峪城安下了家。
郭木匠做得一手好木匠活儿,什么衣柜、橱柜、木床、桌椅、独轮车……无一不精,做出来的东西又结实又漂亮,价钱也公道,没过多久,他的名头就响彻方圆几十里。郭木匠尤其擅长的是制作轿子,他做的轿子方正美观,坐到里面舒适安稳,轿夫抬上也不觉得沉重,走几十里山路如履平地。
方圆几十里,凡是姑娘要出嫁,或娶亲的富人家,都找郭木匠来做轿子,就连昌平县城里的大户,只要是办喜事,也来请郭木匠。有时碰上太穷的人家,为了给他们一个体面的婚礼,郭木匠是分文不取,无偿把家里的轿子借给他们。所以远近几十里,老百姓只要一提到郭木匠,无一不竖大拇指。
1937年,日寇的铁蹄踏入古老的北京城,几个月后就占领了北京城和北京郊区。1937年10月,一个日本军官带着一队日本兵,来到了长峪城地区,还在这里修了炮楼,好像要张开血盆大口,想把长峪城这个宁静的小山村“吞”入口中。为首的鬼子军官叫泽田小次郎,个子不高,也就五尺左右,体重却有两百多斤,嘴唇上留着一小撮儿小胡子,是个黑胖黑胖的中年人。小次郎刚驻下兵,就带着几十个鬼子来村里扫荡,说是要搜寻八路,其实就是抢东西,抢走了猪羊鸡鸭无数,还打死打伤了好几个老百姓。一提起这个小次郎,当地的老百姓都恨得咬牙切齿。
有一天,泽田小次郎在山脚下转悠,忽然看到了山顶上的长城,他见长城威武雄壮,烽火台高耸入云,就突发奇想,要在烽火台上举行个升旗仪式,亲自主持,让日本的国旗在上面飘扬,于是小次郎就把这想法告诉了旁边的翻译官,翻译官竖起大拇指,连夸小次郎的想法高妙。可望着蜿蜒陡峭的山道,小次郎又犯了愁——自己这么胖,多走几步路都喘,要想爬到那高高的山顶上,怎么可能?小次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翻译官看出了他的顾虑,在一旁忙说:“太君,不要紧不要紧,咱们去雇个轿子把您给抬上去,您尽管一路舒舒服服地看风景就行了,保证您累不着摔不着。”小次郎哈哈狂笑,夸奖翻译官良心大大的好。
但是翻译官连找来了两顶轿子,小次郎只要往上一坐,轿夫刚刚抬起,轿子承受不了这头肥猪,两顶轿子都散架了。小次郎听说长峪城村里有个郭木匠,手艺一流,他家里就有上乘的好轿子。小次郎便带了几个鬼子连夜跑到郭木匠家,想租郭木匠的轿子。郭木匠却不肯,说自己的轿子是给人坐的,又不是给畜生坐的。小次郎听了大怒,命士兵把郭木匠打了一顿,本想杀他,知道这个木匠的手艺非凡,留着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处,只是从郭木匠家把轿子给抢走了。
第二天天明之后,小次郎细细端详这个轿子,觉得这轿子果然非同凡品,框架结实厚重,纹饰精美细腻。小次郎迫不及待就坐了进去,肥胖的身躯在里面虽有些拥挤,却还舒适。翻译官找来轿夫,抬着小次郎走了两圈,轿子安然无恙,只是有些咯吱咯吱乱响,小次郎很高兴,哈哈狂笑起来,浑身的肥肉乱颤,这一笑不要紧,轿子“咔嚓”一声就散架了。小次郎从里面掉出来,差点儿摔在地上,
小次郎气得哇哇叫,骂郭木匠是徒有虚名。旁边翻译官就劝说:“不是轿子不好,是太君的身躯太威武了,这些轿子本来是给出嫁的小媳妇坐的,太君这样的雄壮之躯,轿子怎么能承受得起?”小次郎皱眉问道:“那怎么办?这升旗仪式就不搞了吗?”翻译官说:“当然得搞,郭木匠手艺这么好,咱们让他给您特制一顶轿子不就行了?”小次郎说:“郭木匠这么倔强,就怕他不肯。”翻译官说:“那不要紧,郭木匠只有一个独生子,他护犊心切,他不怕死,他也得顾忌儿子的安危吧。”
第三天,郭木匠十八岁的儿子出去放牛,天都黑了还没有回家,郭木匠的媳妇急得团团转,催着郭木匠快出去找。还没等郭木匠迈出门槛,翻译官就带着两个鬼子进了门。翻译官笑嘻嘻地告诉郭木匠两口子,说:“令郎被皇军请去做客了,现在正有吃有喝地待在皇军那儿,只要郭木匠能完成皇军的任务,儿子就给你们全须全尾地送回来。”郭木匠的媳妇忙问是什么任务。翻译官就说了制作轿子的事,还提出要求,说轿子一定要结实,抬着不能太重。郭木匠深深叹了一口气,答应了翻译官,还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一是要鬼子提供木料,得是榆木的;二是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三是善待自己的儿子,不能有丝毫伤害。翻译官连连点头,说好办好办。
待鬼子把木料准备齐全,一个礼拜后,郭木匠还真把轿子做好了。小次郎和翻译官跑过来看,只见轿子是个烽火台形状,方方正正,用料厚重,轿杆有小腿那么粗。里面宽敞开阔,有靠椅,有软垫,坐下两个小次郎都没问题。
小次郎迫不及待地坐进去,命令轿夫过来抬。四个轿夫抬着他走了四五圈,竟是稳稳当当,轿子没有丝毫损坏。小次郎很高兴,尤其对这个烽火台的创意很满意,当即下令释放了郭木匠的儿子。郭木匠说:“长城是我们中华民族精神的精髓所在,您坐在里面,肯定能体会其中的奥妙。”翻译官把这话翻译了给小次郎听,小次郎又哈哈大笑了一番。
此后的几天,小次郎有事没事就坐上这顶轿子,在村前村后招摇一番,轿子很结实,连一块木屑都没掉。村民们看在眼里,都骂郭木匠是汉奸,也有人理解郭木匠,说郭木匠是为了儿子,才干这种辱没祖宗的事。又过了几天,翻译官挑了个吉日。小次郎带上一队日本兵,要去山顶长城的烽火台上搞升旗。轿夫一共带了八个人,都是当地村民,走惯了山路,他们四人一组轮流替换。
山路陡峭,轿夫们抬着轿子,哼哧哼哧走了一个时辰,才爬到半山腰。一行人找了块儿平地,放下轿子小憩。翻译官想跟小次郎说两句话。掀开轿帘,眼前却是一块木板。翻译官叫了两声太君,里面无人应答。几个日本兵上来,用刺刀、枪托把木板劈砸开,只见泽田小次郎被牢牢地卡在轿子里,脸色黑紫泛青,双眼圆瞪表情惊恐,已然是没气儿了。
原来,这都是郭木匠在轿子里安排的机关。这顶轿子在平地上看不出破绽,走陡峭山路时,轿子里的人向后仰,小次郎太重,触发了靠背后的卡簧。两侧的木板一起向内挤压,把人卡在里面。轿顶的木板弹压下来,挡在轿口处,木板上还有钟馗的画像,这钟馗威严狰狞,凶相十足,两个眼睛还在散发绿光。那小次郎太胖,心脏不好,被木板一压一挤,好像被封在棺材里,再被钟馗这么一吓,就命丧西天了。
翻译官气得哇哇叫,忙带着几个日本兵下了山去捉拿郭木匠。待跑到郭木匠家里,只见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原来在昨天晚上,郭木匠就带着家人连夜逃离了此地。长城的建造,就是为了抵御侵略者。在抗日战争时期,还有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令后人感慨传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