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视觉中国

前些时，有友人在群里说，长江边上有一片野地，野菜多，是她们的秘密基地。她将定位发给我，让我去看看。驱车到江边，说是湿地，其实是一片莽林，主要的树种是旱柳，有的高大挺拔，有的枯干倒地。深褐色的树干和上扬的枝桠上，上千万的新叶一齐生发，形成青绿的薄雾。

树下是茂密的野草，马兰头、野芹、荠菜、老鹳草、益母草、青蒿、艾草、附地菜，等等。一丛丛盛开着白色小花的碎米荠，一派烂漫。

到这里来采野菜的人很多，有的带着马扎和小锄头、剪刀，精巧的小镰刀，行家里手的样子，看看她们的箩筐和塑料袋中，有马兰头、野芹菜和艾蒿头。马兰头最多，几乎不用挪窝，就能采到一篮。

野菜采累了，我们坐在一棵倒地横陈的旱柳树干上吃着午餐，闲聊着。太阳下很热，树荫下却凉风习习。不远处，有位年轻的女子摘下假发，把它挂在树杈上，她带着化疗过的光头，坐在小马扎上。这一刻，她好像把整个皮囊搁置在一边。只是专注地挖着野菜，一棵又一棵……

我们也会这样，偶尔地，在大自然的包围下，暂且把皮囊搁置一旁。

艾草簇生于这片湿地上。艾草和芦蒿的样子很像，只是艾草的叶片大，叶背面灰白。掐去茎尖，茎秆的味道也像芦蒿。模样和味道都像是有原因的，它们是姊妹，都是菊科蒿属的植物。

虽说只采了一把艾草尖，回家后，我还是做了艾草粑粑。把艾草尖洗净焯水，捞出，加糯米粉和少许白砂糖揉面捶打，艾草就分散成泥，和好的面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绿，煎出来就绿了。很好吃，糯糯的，很细腻，带着艾草微微的清香。

艾草和人很亲近，除了一年一度做青团、艾糕，更多的是作为药用。

上大学时，中医世家出身的魏姐姐总爱用艾灸为我们治疗，在野外实习的时候，她还背着药箱，药箱里放着常用药。遇到胃痛、痛经，她总是点燃一根棒状的艾绒，在相应的穴位上慢慢画着圈，常常要灸很久的时间，才能缓解疼痛。

上了年纪，我总免不了腰疼腿疼，用膏药常常会过敏，艾草贴就成了我必备的温暖治愈贴。

没有哪种草木像艾草这样，通过光合作用蓄积了太阳的能量，又以这样微小、持续的热量温暖你的皮肤，进入你的经络，直到脏器、骨骼。这是彻骨的艾(爱)，深入骨髓的温暖。

李若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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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小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