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武县西村乡圪料返村北的凤凰山陵园中，长眠着一位南征北战、戎马一生的老红军，他就是被老焦作人亲切称为唐司令的唐万成。这位老红军晚年为何选择居住在焦作、最后又长眠太行山呢？近日，笔者有幸见到唐万成的女儿唐莺，从她口中了解到唐司令一些鲜为人知的往事。

不了焦作情

1954年5月，唐万成从朝鲜战场回国后，任守备第19师师长。1963年6月，任山东省军区菏泽军分区司令员。1969年2月，兼任菏泽地区革命委员会副主任。

“你们在菏泽已生活了7年，对焦作有何感情，为什么要选择来焦作呢？”笔者提出了疑问。唐莺说：“我父亲离休选择来焦作居住，一个原因是父亲和母亲相识于焦作，另外一个原因是父亲曾在焦作战斗多年。”

唐莺说：“1913年6月，我父亲出生于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东乡县唐汪镇塔石沟村，从小饱受生活的煎熬。在他13岁那年，双亲相继去世，姐姐已出嫁，只留下他和10岁的妹妹、7岁的弟弟相依为命。16岁那年，国民党冯玉祥部队来到唐汪镇，我父亲被抓了壮丁。1931年，我父亲随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在江西宁都起义，加入中国工农红军，从此开始了他的革命生涯。”

谈起唐司令与焦作的缘分，唐莺说：“1946年1月，我父亲由八路军前方总部警卫营长调任太行军区第四军分区43团(即太行第二旅老二团）团长开始的。”

老二团的前身为1938年成立的八路军晋豫边游击支队。1940年2月整编为八路军第二纵队新编第一旅第二团，先后隶属太行军区第四军分区、第八军分区。由于该团在革命战争时期长期转战于晋豫地区，被群众亲切地称为老二团。1946年年初，老二团的团部就驻扎在我市马村区北孔庄村的一个三进式院落里。

“我母亲叫马敏琦，1920年10月出生于滑县，幼时投亲来到焦作的五婶家。”唐莺说，“我母亲与父亲是1946年在焦作相识并相恋，最后走到了一起。”

翻阅《中共焦作历史》《中共焦作历史大事记》得知，老二团在焦作地区的战斗历程从1943年抗日战争最困难时起，到1947年解放战争开始反攻渡黄河南征时止，长达5年，先后经历大小战斗百余次。

1947年8月15日，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九纵队在博爱县王卜昌村成立，唐万成任九纵二十七旅副旅长。

2017年11月的《河洲史话》讲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博爱县清化一带出产洞萧。因此，吹洞萧成为战士们休息时的主要娱乐活动，大家几乎都能吹几支曲子。平汉战役胜利结束后的一天，在休息时，唐万成带领战士们又吹起洞萧来。时任晋冀鲁豫军区政委的邓小平听到洞萧声，感到有些凄婉，便对唐万成说，把吹洞萧改为吹笛不好吗？笛音高亢、激昂、嘹亮、欢乐，吹得人心振奋！唐万成立正回答，好！我虚心接受首长批评，坚决改正，马上就改！说罢，将自己那支洞萧“咔嚓”一声折为两段，扔进田野……

3号首长

唐莺回忆起当时她们家刚回来焦作时的窘境：“1970年，当时我10岁，随父母来到焦作，由于当时是在匆忙中选择迁居焦作的，全家仅带来一些随身物品，所以先暂住在原焦作宾馆西边英国人在焦作采矿时留下的一所旧房子里。”

唐莺说，由于离市百货大楼很近，父亲很疼爱她，隔三岔五就会带着她，从家出来步行向东走到原市房管局处，再向北来到市百货大楼，在那里花上1角钱买4块奶糖给她吃。有一天，在买完奶糖跨出百货大楼大门时，突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冲过来抱住了父亲的大腿。路人见状，大喊：“唐司令，别理他！”父亲没有理会路人的话，反而弯下腰仔细看了一下对方。此时乞丐放开双手抬头哭喊道：“3号首长，我可找到您啦！”父亲一听对方这样称呼他，马上明白此人应该是自己的老部下。

1949年2月，遵照中央军委指示，九纵二十七旅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第四兵团第十五军步兵四十五师，唐万成任副师长。1951年2月，唐万成所在的四十五师奉命改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十五军步兵第四十五师，唐万成继续担任副师长。当年3月底，由辽宁丹东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在朝作战期间，唐万成的代号是3号首长。

这时，唐万成问面前的乞丐：“你是谁？”“我是崔小毛呀，首长！”乞丐回答。唐万成又问：“你们连长是谁？你们营长是谁？”崔小毛都一一作了回答。唐万成又问他：“你一个战斗英雄咋变成乞丐了？”崔小毛这才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抗美援朝回国后，崔小毛由于把相关证明遗失，回村后遭受不公正待遇，只好出来当乞丐。十几天他流浪至此，看到一个老军人拉着一个小女孩在街上走，看过一眼后感到像自己的老首长，于是守在街头等候观察了好几天，这才发生了前面的一幕。

“父亲听了崔小毛的描述后，二话没说带着崔小毛先回到家拿上一套自己的服装，又带着崔小毛去洗了澡。”唐莺说，吃饭时父亲又问崔小毛：“你遭受不公正待遇，为啥不去找部队？”“我找不到部队啊！”崔小毛答。

唐莺说：“1961年3月，根据毛主席指示，经时任空军司令员刘亚楼遴选，我父亲所在的第十五军步兵第四十五师改编为中国空降兵，所以崔小毛与部队失去了联系。”听了崔小毛介绍后，唐万成立刻写了封信，让崔小毛带着信去找部队解决待遇问题，后来组织上给崔小毛安排了工作。“我父亲去世时，闻讯而来的崔小毛哭得昏天黑地的。”唐莺说。

“草鞋将军”的由来

唐莺说：“父亲由于战斗中受伤，导致一只脚的大拇指横压在二拇指上，没有合适的鞋。”唐莺说，他父亲一年四季都穿老乡和战友们给他编织的草鞋，所以大家都称他为“草鞋将军”。

“我父亲先后10次负伤，身上有12处伤疤，其中2处为贯穿伤。”唐莺说，父亲曾亲口给她讲过一次受伤经历：淮海战役的一次战斗中，父亲受伤昏迷，醒来后，看到一座桥上摞的尸体已超过桥栏杆，遍地是血，身边没有一个活着的战友。他艰难爬起，来到一个小渠沟旁，捧起沟里的血水就喝。稍有一点精神，就带伤追上了其他部队。在医院养好伤后，他又回到了原先的部队。

“来到地方后，我父亲还保持每天早上习武的习惯。每天5时起床，风雨无阻，雷打不动。练过拳后，再练大刀。”唐莺说。由于之前的住房又小又破，一年后，父亲打听到原市豫剧团有几间空闲仓库，恰巧另一位离休干部也没有住房，于是两家商量后把仓库隔开，分别居住下来。

唐莺说：“我父亲当时担任焦作军队离职干休所党委副书记、支部书记。他还经常深入工厂、学校、部队、街道等处讲革命传统。到部队讲课时，对部队安排的小灶待遇坚决拒绝，坚持同战士们一起吃饭。部队领导有时过意不去，便让人给老首长捎袋大米改善一下生活，我父亲总是让人家咋捎来的就咋捎回去。”

唐莺还讲述了一件让家乡人当时觉得“很没面子”的事：“文革”期间，老家的几位乡亲曾专程来看望父亲，父亲招待亲友都是自掏腰包，不用公家一分钱，也没有给乡亲们一些经济上的资助。送乡亲们回去时，父亲给每人送《毛泽东选集》一套、球鞋一双、铁锨一把，并叮嘱乡亲们“读毛主席的书，走革命道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1982年，焦作市人民政府授予唐万成“精神文明建设先进个人”光荣称号。

1983年，唐万成患病后，时任北京军区司令员秦基伟立即向邓小平同志作了汇报。邓小平指示：“要好好照顾唐万成同志！”之后，唐万成被接到北京住院治疗，秦基伟亲自联系医院，许多部队首长前往医院探望。

“1984年1月5日，唐万成因患胃癌在焦作逝世，终年72岁。唐万成临终交代家属：丧事从简，脚上穿一双草鞋，身旁放一双单鞋就行了。

焦作人都很怀念这位平易近人的“草鞋将军”，纷纷叹息：青山有幸埋忠骨，世上再无唐司令！

焦作日报全媒体记者 布财勇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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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焦作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