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舟万州虎口脱险

王发祯

江城五月，熏风醉人。“重仁”商号的老板李重仁是远近闻名的大医家。这天清晨，他到“万洲公园”去打太极拳，刚到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位头戴礼帽、身穿长衫、身材魁梧、商人打扮的中年人。不见犹可，一见吃惊。“这不是被当局到处贴告示挂像捉拿的王维舟吗？”他立即转到门外，把告示上的照片对照了一番，立即三步并着两步赶到公园寻找那位先生。在一个亭子间，看见那位先生镇定自若，面对长空，凭江眺望，看他那沉着冷静的神态，似胸有雄兵数万。

李重仁急不可奈，随手从衣袋里摸出一副墨镜递给那位先生，说道：“先生，请你马上戴好，此地不可久留，请速跟我走。”先生接镜忙问：“先生尊姓大名？”李重仁说：“快走，到时告知。”先生眉头一扬，戴上墨镜，跟着李重仁，从公园后门出去，来到二马路“重仁”商号。进到店内，登楼见壁上挂着：“培芝史留念”等画幅条联。王维舟猜想：眼下这位先生一定是李重仁了。

提起李重仁，王维舟想起多年往事。那是1918年当靖国军团长，追击北洋军阀吴佩孚破开江下万县时，路上遇到一位青年哭着说他父亲被捉，商号被封，母亲和妹妹不知下落，请求快速进军，打败敌人，搭救亲人，保障家产。王维舟一面派小分队随青年前往万县，一面挥师直下云阳，断敌归路。敌人闻讯惊恐，连夜逃走。青年一家得救，感谢备至，这位青年后来投军靖国军当了上士班长，就是李培芝。由于王维舟戎马生涯，转战不休，很少叙谈。想不到今日有缘，忽而邂逅相逢。李重仁亲捧龙井茶，来到客厅与王维舟畅叙情怀。原来此时的万县，王陵基已得刘湘手令说：“王维舟在川东一带，密谋武装暴动，有捉获者，官升一级，赏银十万。”王陵基得令后，立即把关津渡口围得水泄不通；四面八方，挂像捉拿；军警宪特，如临大敌，煞时之间，满城风雨。王维舟从省委开会回来，从重庆乘船沿江而下，取道万县，返回宣汉，高举革命红旗，哪知一夜风云突变，刚下轮船登陆，不料竟入虎口。

位于宣汉县的王维舟纪念馆（潘认若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

王维舟沉思片刻，微微一笑，说道：“重仁兄，看来要过这一关，全仗你啰！”李重仁急忙回道：“兄长深恩厚德，小弟时时惦怀，无从报答，此次路过敝码头，一切请兄长放心，小弟已备好一间地下室，请兄长暂住三五月，待王陵基解除戒严令后，弟保兄长安全过关。”

王维舟沉思半晌，闷闷不乐，说道：“仁兄关怀，小弟万分感谢，只是维舟重任在身，哪能稍安片刻，只有一个请求，早日逃离虎口”。重仁听罢，感愤交集，但想不出送王维舟出境的办法，只好强颜作笑问道：“不知仁兄有何良策，可出虎口？”王维舟淡淡问道：“不知老夫人身体如何？”李重仁答道：“很好！很好！”“培芝妹妹呢？”“小女正在中学读书，培芝已升任王陵基师部参谋。”过了一会，王维舟试探问道：“小弟能和仁兄全家共商脱身之计吗？”重仁答道：“兄若不弃，小弟一家愿效犬马之劳。”王维舟起身安慰道：“兄长放心，小弟自当斟酌，决不累及兄长一家。”说罢，二人低身商谈。不久，只见《万州日报》上登有一则延医启事：

兹有小女忽染风疾，日趋严重，特延名医诊治。如有高师应请，请来“重仁”商号面谈。

王陵基见后，令侍从请来李培芝问道：“培芝，令妹病势如何？”培芝答道：“风疾小恙，不久自当痊愈。”王陵基道：“若找不到名医，我的侍从医生可去一趟，捉拿王维舟的任务千万不能疏忽，这个严令你是知道的，千万不能因家庭小事贻误党国大事呀！培芝！”

不久，又见《万州日报》刊登一则消息：“北山寺今年香火更旺，端阳节万众即将朝山。”王陵基一见，忙令李培芝来见，慢吞吞地说：“戒严期间，万众朝山，理应不准，但考虑众怒难犯。本师认为，朝山可以，检查要严。”王陵基又唤来执法大队和便衣特务，大声说道：“端阳万众朝山，千万要注意王维舟逃离我这虎口，一定要注意驷马高车和大轿。”

宣汉县 王维舟纪念馆前 王维舟塑像及毛泽东同志题词（潘认若 摄，图片来源：四川方志图）

端阳这天，江城各地，王陵基虽戒备森严，但北山寺、白岩寺等名山胜水，香客游人依然络绎不绝。二马路上，忽然涌出三乘八抬八拖的大花轿。轿子前面走着三对红灯，灯上写着“重仁商号”四个金色大字。每乘花轿4个抬夫，4个换肩的，个个身高体大，精神抖擞，直奔大路而来。

王陵基的便衣特务见大轿前来，立即鬼鬼祟祟紧跟。来到“万安桥”头检查站，第一乘花轿轿门大开，为首的李重仁夫人伸出头来向检查大员道：“老身今日陪女儿上庙进香，请高抬贵手。”检查大员忙陪笑脸。李夫人花轿刚过，4个便衣特务拦住了第二乘花轿，随轿丫环止步问道：“什么事呀？”一便衣答道：“王司令指示，任何人都要检查。”说着，掀开轿帘，只见轿里端坐一个闺女，手捧九柱真香。这群特务并不甘心，直奔第三乘轿，神气十足地说：“这里一定坐着王维舟。”说罢，用手乱打轿门。忽然“唰”的一声，轿门打开，“啪啪啪啪”几个耳光飞到特务脸上。“你们真是无法无天，拦了我贴身丫环轿子不说，还敢来拦本姑娘的花轿，居心何在。走，找王陵基评理去。”说罢，李小姐又哭又闹。正在这时，李培芝查哨来了，李小姐哭得更加利害，特务们自讨没趣，灰溜溜离开。李夫人一行浩浩荡荡直朝北山寺走去。走到半山歇脚时，轿夫队伍里忽然少了4个人。不几天，李重仁收到一封信，写道：“重仁兄如握：承兄护送，弟已安全反舍，寒冬过去，且听春雷。祝阖家安好！并烦代向报社同志致意！

宣汉县巴山红军公园内王维舟雕塑（宣汉县文旅局 供图，图片来源：文旅达州）

这正是：革命前辈勇绝伦，虎口狼窝任纵横。川东义旗高举起，数万英雄奋长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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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王发祯（万源市党史研究和地方志编纂中心）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