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元箓

    一项最新的研究报告表明，在中国，抚养一个孩子到18岁成年，其成本是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6.9倍。这一数据是德国（3.64）的两倍，是澳大利亚（2.08）和法国（2.24）的三倍多。这让中国成为养育成本第二高的国家，仅次于韩国。韩国的养育成本是其人均GDP的7.79倍。

    该报告显示，一个中国孩子从出生到17岁，平均花费为48.5万元，而抚养一个孩子到大学毕业的费用约为62.7万元。

    报告指出，养育成本主要指消费性支出，包括教育支出和非教育支出两大类。教育支出包括保姆费、托儿费、学杂费、教材、参考书、课外书费、教育软件费、学习所用交通费、择校费、在校伙食住宿费、课外辅导费，以及其他教育费用。非教育支出包括食品支出、衣物支出、居住支出、日用品支出、医疗保健支出、交通和通讯支出、娱乐支出。

    值得注意的是，在养育成本的构成中，孕期成本1万元，生育成本1.5万元，0至2岁养育成本6.5万元。至3至5岁时，养育成本增加到10万元，其中就包含3.6万元的幼儿园及学前教育支出。6至17岁，养育成本接近30万元，占总养育成本的61%。其中，教育成本更成为养育成本里的大头。报告援引2011年的一份“中国义务教育阶段城市家庭子女教育成本研究”的调查称，城市家庭平均每年在子女教育方面的支出，在当时就已经分别占到家庭子女总支出的76.1%、家庭总支出的35.1%和家庭总收入的30.1%。而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调查中心发布的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2010-2018的数据也显示，孩子的养育成本占家庭收入的比例接近50%，其中教育支出占养育成本比例达34%。

    坊间流传的一则高中教育成本清单，或可提供更形象的解读——深圳一母亲晒出儿子高中三年花销，其中学费18万元；生活费6.25万元；租房14.43万元；补习班7.26万元；一对一补课29.81万元；总支出高达75.75万元。

    尽管这则“贵族”化的清单不具普遍性，养和育的成本比例也是一个动态的变量，难以给出标准性答案，但毋庸置疑，教育成本的压倒性优势，形成了在养育成本结构中的巨大反差。而这一反差所反映的，正是养育理念上的严重倾斜。

    在中国传统的养育观中，教育一直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在中国传统中倡导的诗书传家，融合了育人以德的做人标准，是更为广泛的将养教一体化的文化体认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树人始终是教育的最高目的。事实上，无论古今中外，教育的根本目的，从来也没有脱离这一本旨。

    但是，无论是分析报告中养育成本的构成，还是观察现实生活中对“起跑线”的执念，都反映出很多家庭在养育理念上存在误区。对学科教育的片面追求，以及对知识学习的功利思维，正在成为对解读教育目的的主流观念。其造成的后果，不仅客观上形成了“卷”的起点，甚至是阻碍年轻人群生育意愿的“拦路虎”，令他们对原本美好的养育二字望而生畏，酿成了所谓的“生育焦虑”。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令人悲哀的以观念违背自然规律的状态。

    尤其令人担忧的是，在这样的养育理念下，作为被养育的孩子，并不会因为养育成本的提高而实现生活质量的同步提高。严重倾斜的教育成本，不仅是父母的焦虑之源，更是孩子的不快乐之源。某种程度上说，这种畸形的养育观，同时严重抵消着养育本应带给父母和孩子的幸福感。

    事实上，包括单一的以经济成本核算养育，乃至将人的成长泛数据化、指标化，虽然能够理解为对社会生活的一种关照和分析方式，但也需引起必要的反思。尤其是在对其功能的理解上，数据可以帮助人们正视养育观，明晰养育观，优化养育观，但绝不能成为“卷”的合理性的依据，甚至加重公众的养育焦虑。

    回到原点。养育的过程越简单纯粹，父母才会越轻松，孩子才会越快乐，养育也才会回归幸福的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