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曙生
清明时节,油菜、萝卜、紫云英开花,铺天盖地,似云霞蒸腾;紫荆、山茶、桃树绽蕾,姹紫嫣红,像万千礼花齐放。木樨抽出箭头般暗红的嫩叶,白杨茁出成簇带绒毛的白芽。
燕子还没有来,但也在旅途上了,昔年的巢还留在屋梁间、房檐下,好客的主人在打扫房屋时,小心到没有触动它们。鱼儿悄悄从水底浮上来,晒太阳,觅食,嬉游。
清明的天气忽阴忽晴,地上是潮润的,却又不泥泞。凭借强劲的信风,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风筝,装点着清明的天空,晦气放飞了,灿烂的前程攥得更紧。
清明要明,谷雨要雨。披着明媚的春光,孩子们,换上俏丽春装的女人们纷纷出户,到野外去,到山里去,踏青,打青,在大自然中赤手赤脚地感受春天的活力。
清明更是祭扫的节令,那些逝者的音容笑貌,便在亲人的脑际鲜活浮起。是否有人曾经想过,为什么我们的祖先要把祭祀的盛典安排得与万物发轫在同一时候。
春秋时期,晋文公重耳在外艰苦漂泊了十九年后,终于执掌了晋国的政权。一直追随重耳的介子推,激愤于未得到应有的封赏,悄然隐居到一座深山里。
重耳心中抱愧,遍寻介子推不着,遂下令纵火烧山,意图逼介子推出来。然而,心怀惭愤的介子推,竟像传说中集木自焚的凤凰那样,紧紧抱住一棵树,被烧死了。
晋国人从此每年在他被烧死的这一天,不举火炊食,谓之寒食,而把后一天定为清明节来纪念他。清明祭扫的习俗,就这样传播并延续下来。
清明节与这个故事的发生到底孰前孰后,其间联系是偶然或必然,已无从知晓了。想一想,我们的古人把暮春之初的这一天,定为祭祀的日子实在大有深意。
因为人们既不能日日沉湎于伤逝的情怀中,又不忍将过去的人和事索性忘却,况闲时过去了,“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乎西畴”,大家都该忙着新一年的生计了。
于是,仿佛树木要被腐枝败叶催生一般,人们便创造出了清明节,借着追思前仆者的精神,以激励开拓的步伐,一面追荐亡魂,一面期盼一年中风调雨顺,人畜平安。
清明节,这是我们智慧的祖先,在缅怀与瞻望之间划出的一道分水岭,它是新的耕耘的起跑线,是一年一度的精神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