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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挂满腊味。(供图:@文彦南)
树上挂满小红灯笼。(供图:@文彦南)
“细伢子望过年,大人望插田。”十二岁以前,我也是这样盼望着农历新年。
大年三十晚上翘盼父母回家。父亲在黄材理发,包几个大队。年前工夫做不赢,母亲从家乡带一位理发师上门帮工,直到三十晚上回乡。我和妹妹在家也没闲着,也请一位理发师到流沙河公社红星、石双、梅溪大队几个队理发,我们兄妹负责做饭给理发师吃,还要喂猪和牛。腊月二十三晚上,我们兄妹送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后,分享了他老人家吃过的糖果,还在灶上点了一盏油灯。有一年,父亲先到家了,左等右等不见母亲回来。原来母亲挑着二三十斤肉和一些年货,在离家一里多地的鸟嘴坡遇到了“岔路神”,在山里打转转。四五十年前除夕夜,我们做好饭菜,等父母挑着担,回家吃团圆饭。看着走了四五十里路的母亲趁黑担一腿肉进屋,低枝倒挂的妹妹们端茶倒水忙不迭,扒拉几口饭,不得床铺到手了一样。有时父母没等天黑就回家了。父亲来了兴致,即兴写几幅春联,贴到大门、厨房、猪牛栏,大意是人寿年丰、六畜兴旺、尧天舜日之类。我们兄妹陪父母围坐在火塘边守岁。母亲割肉抹盐挂到嗦笼钩上。守到晚上十二点,父亲开大门,焚香点烛,接灶王爷。新年起床,我们兄妹枕头底下照例有一份压岁钱,一般我们都主动交给母亲保管。反正家里的钱放在书桌上一只圆鼓鼓的坛子里,我们报告母亲便可取用。正月初一最快活的节目是去阿公阿婆、伯伯叔叔、姑姑家拜年。老远就吆喝着“拜年哩!”“年拜在堂屋里,还不来接啊!”各家各户舀一碗神仙米给我们,有的还给几块红薯片子、一粒糖、几只桐子叶粑粑,蹦蹦跳跳又到下一家去了。我大姑姑、孟姑姑做的油渣子粑粑煨了特别好吃,叔叔煨的小鲫鱼也特别香,慈姑姑有时打发我五毛钱,我曾在冬初姑姑家里呆了一个月,现在想起来,只怕湾里的狗都嫌我顽皮。“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地方”“拜年拜到初七八,洗掉坛子倒掉塔”。大人们一般相约一天或一餐集中到一家聚餐、打牌、聊天。我们小孩也跟着疯玩。记得八岁那年,我第一次走路去了50里外的外婆家。外婆家碗柜里有一碗熟肥肉,被我一餐吃了。回家以后,听母亲说才知道我吃了外婆一个月的油。再到外婆家差不多是八年后,外婆早去世了,这笔油债不了了之。正月初旬,便有人送财神、打地花鼓,主家打发米或钱。我细妹妹看到送财神的来了,不等开口赞吉言,便量了一升米倒到了对方大布袋里。父亲笑道:“细妹子,将来你当家,裤裆都会折掉。”几十年过去了,细妹照样待人热情大方,勤俭持家,只省自己。正月初七八到元宵节,队上会组织耍龙灯和舞狮子,各家各户派一个劳动力,我也举过一回灯把子。那可是个体力活,时间长,劳动强度大,无替手,一夜下来,非累趴下不可。好在主演龙狮的叔伯兄长口下留情,我们这些拄灯把的也能时不时吃一把糖果。客气的主家还招待夜宵,酒醉饭饱后,热热闹闹到下家。鞭炮接,烟花送,跟着狮子龙王,我们一路也倍觉尊荣。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衣、食、住、行等等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都富起来了,天天都像过年。年味似乎正渐渐淡去,但儿时记忆里那些熟悉的年味,却一直温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