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一般的上扬斯克山脉

□ 周得桑

6月6日，科考队离开雅库茨克，前往“跟着大雁去迁徙”的立碑地——季克西。

如果把勒拿河比作一位少女，风霜高洁，仪态万方，外兴安岭和上扬斯克山脉就是她身边的两位侠客，接力呵护，如影相随。

勒拿河 (俄语: Ле́на，雅库特语：Өлүөнэ)，起源于中西伯利亚高原以南的贝加尔山脉海拔1640米处，距离贝加尔湖仅20公里。先朝东北方向流动，基陵加河和维京河汇入其中。与奥廖克马河汇合后，经过雅库茨克就进入低海拔地区。而外兴安岭作为额尔古纳河和马尔丹河的分水岭，将一半水源赋予阿尔丹河，绕雅库茨克转向北方，汇入勒拿河。

在上扬斯克山脉的阻挡下，河流被迫以取西北途径，再吸纳最重要的左支维柳依河，最后向北注入北冰洋边缘的拉普捷夫海，并在新西伯利亚群岛西南方形成面积18000平方公里的三角洲。河道在那里分成七支，最重要的是最东的Bylov河口。

此前，周自然他们一路驾车，穿越外兴安岭，对勒拿河中上游的几条支流进行考察。而雅库茨克往北的行程，是无法自驾的。作为雅库特共和国的首府雅库茨克，却没有一座跨河大桥，冬天极寒，瀚海阑干，成为孤城。下游河流密布，人烟稀少，修路成本极高，就更没有修桥通路的条件了。

因为行程安排是综合小白额雁和小天鹅抵达北极苔原的时间确定的，而此时勒拿河下游尚未解冻，水上航运不通，所以科考队员只能乘小飞机前往季克西。

不过，这也给科考队提供了从空中观察勒拿河和上扬斯克山脉的良机。

上午前往机场，被告知季克西大风且雨，无法降落，航班延期，起飞时间待定。大家非常焦急，但很无奈。航空公司赔钱安排民宿，下午5点接到通知，晚上8点可飞。

队员袁召辉说：“那不很晚才到啊？”

周海翔说：“现在不是极昼吗？没有晚上。”

一登机，他们就与身边的俄罗斯乘客商量，各自占据邻窗位置，周自然在右，看山；周海翔和小袁在左，俯瞰勒拿河。

飞机起飞，勒拿河流域的河流和城市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太阳西悬，勒拿河蜿蜒北走，两岸土地平整，树林、牧场交织，牛羊可辨。河面如巨大的镜子，随着飞行角度的改变，不断把阳光反射过来。渐渐地，连绵的群峰开始出现，青山、白雪和阳光一起勾勒出上扬斯克山脉巍峨的轮廓。

雅库特的大部分地区为大陆性气候，冬季漫长而严寒，东部山区气温最低，可低至-68℃到-70℃。上扬斯克山脉一直延伸到勒拿河口，最高海拔2409米。在低海拔地区，落叶松稀树林成为主角，往上是雪松林和灌木，更高的是山地苔原。

云层开始出现，逐渐加厚，终于看不到下面的地形，但可以想象下面全是阴天。而周自然通过手机地图，仍可判断即时位置。飞过350公里以后，周自然默默地看着鱼鳞般堆叠的云层，心思却穿透到了地面。在这里，勒拿河西折，而小天鹅“龙龙”就在这一带停留，离它的繁殖地不到1000公里了。

两小时后，飞机开始下降，穿过迷雾重重的云层，北极苔原出现在下面，枯黄的草地、尚未消融的积雪、不时有或大或小的冰湖点缀其中，就像南方池塘里的睡莲。一块巨大的海冰出现，说是海冰，其实周自然非常清楚，这是季克西海湾。一线海岬相隔，那就是北冰洋。飞机调整方向，自北向南进入跑道，刚好让周自然的镜头扫过勒拿河三角洲，那自然伸展的辫状河流，如树根一般铺开，虽然身在高处，却不能窥其全貌。但这惊艳一瞬，也让周自然感动得双眼模糊。

季克西，自从2016年发现洞庭湖的小白额雁迁徙来到这里，就成了周自然挥之不去的向往。7年来，他一直在为这次行程做准备。如今，他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