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8日,新建四川成都至青海西宁铁路青白江东至镇江关段开通运营。线路起自青白江东站,途经成都市青白江区,德阳市广汉市、什邡市、绵竹市,绵阳市安州区,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茂县、松潘县,接入松潘县镇江关站,正线全长206公里,设计时速200公里。全线共设10个车站,分别为青白江东、三星堆、什邡西、绵竹南、安州、高川、茂县、石大关、叠溪和镇江关站,途经三星堆、中国古羌城、牟尼沟等旅游景区。运营初期,成都东站至三星堆、绵竹南、茂县、镇江关站最快分别18分、31分、55分、86分可达。
插画:芝芝
三星堆博物馆新馆开馆后,便吸引来一众资深“粉丝”。我跻身在他们中间,匆匆走出川青铁路三星堆站,一路风尘,向三星堆奔来。
三星堆所在的广汉,地处成都平原中心,曾为蜀国都城,名广都。《华阳国志》记载:“蜀以成都、广都、新都为三都,号名城。”《蜀王本纪》:“蜀王据有巴蜀之地,本治广都樊乡,徙居成都。”三星堆考古发现古城墙遗迹,更证实了此种说法。
车在广汉秀丽的鸭子河畔行不多久,向往中的三星堆就出现在眼前。据说三星堆所在地形为“三星拱月”,埋葬三个祭祀坑的土堆,环拱着一个叫“月亮湾”的地方。
之前,我曾数度造访三星堆。原来的博物馆造型为螺旋上升的基座上高耸三脚架塔尖,望去古朴神秘,颇有宗教祭祀的意味。当时的博物馆藏品,皆为20世纪一、二号祭祀坑出土的古蜀文物,包括生产工具、生活用具、玉石礼器、陶器及其加工作坊、古城墙、住宅遗址等,被称为“人类上古奇珍”,有着“沉睡三千年,一醒惊天下”的美誉。
记忆中的这批古蜀秘宝,大多为庄重肃穆的青铜器皿,还有以流光溢彩的金杖为代表的金器、以满饰图案的边璋为代表的玉石器等。这些器物造型千奇百怪,感觉奇异诡谲,大大突破了我的认知范围。其中最具视觉冲击力的,是那些巨型青铜物件,有高达两米多的青铜大立人,有宽一米多的青铜面具,更有近两层楼高的青铜神树等。另外还展出有铜人头像、人首鸟身像、铜纵目面具、青铜戈、铜牌饰、铜罍等,可谓琳琅满目。
最令我好奇且百看不厌的,首先是青铜太阳形器,乍看好像今天的方向盘,是古蜀先民太阳崇拜的祭品。其次是青铜立人像,眼睛很大,鼻梁直挺,耳垂穿孔,双脚赤裸,高矗于博物馆中心,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是古蜀王国头领还是神祇的造像,不得而知。它采用分段浇铸法嵌铸而成,堪称商代蜀文化的杰作。青铜神树也令我称奇。高大的神树直指穹顶,铜铸的树枝上栖息着神鸟、神兽,还有各种果实,竟与《山海经》中的某些神话描述相似。站在青铜神树前,我们不禁发问:繁复的枝叶和众多神兽神鸟,需要很高精的焊接技术,古蜀先民是如何做到的?
展馆加园林的设计布局,让我们一走进三星堆景区,就为柳暗花明、小桥曲径所陶醉。刚刚开放不久的三星堆博物馆新馆,就坐落在这如画风景中。讲解员告诉我们,这座新馆是目前西南地区最大的遗址类博物馆单体建筑,主体建筑寓意为“堆列三星,古蜀之眼”。只见三个覆土堆体沿中轴排列,寓意“堆列三星”;蓝色玻璃幕墙构成巨大的“古蜀之眼”,向外远眺遗址,向内凝望历史。
走进新馆,原始气息和现代气派相融合的展陈氛围,立即震慑了我们。相比原来的旧馆,新馆展陈空间更疏朗,布局更合理,环境更舒适。整个布展共分“世纪逐梦”“巍然王都”“天地人神”三大部分,采用丰富的文物组合和视觉、听觉等多种表现手段,展示三星堆遗址的前世今生及考古发掘、研究成果。
在新馆,我重逢了青铜神树、青铜面具等1986年出土的珍贵文物。这部分文物经过加固、拆解、转运和修复安置等一系列复杂搬迁工序,方才在新馆安了家。我也邂逅了近600件首次和我们见面的文物,包括青铜神坛、青铜神兽和持鸟立人像等。馆内呈螺旋状上升的楼梯,把我们引向不同展厅,与1500余件文物相互对视,相互交流。恰到好处的灯光照在这些神器上,让埋藏千年的青铜玉器焕发出神性的灵光。那光影呈现的复原场景原始而魅惑,更直观地将我们带回久远神秘的古蜀王国。
在众多青铜玉器之外,我细心捕捉到丝织品残留物的存在。这是今年三星堆考古的惊人发现,专家由此得出结论:3000多年前,古蜀国已开始使用丝绸。《史记·五帝本纪》载:“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西陵即今四川盐亭。当年黄帝自甘肃黄河流域进入四川盆地,与西陵国公主、擅长缫丝织绸的嫘祖结为伉俪,轩辕部落从此结束了穿戴兽皮系草裙的日子。秦汉至唐宋,蜀地丝绸业长盛不衰,丝绸远销南北丝绸之路,朝廷专门在此设立衙署进行管理,成都因此有了“锦官城”的别称,这些都与古蜀丝绸的较早出现不无关系。如今三星堆出土的丝绸残留物,更是对这一史实的有力佐证。
在博物馆外的休闲娱乐区里,孩童们尽情玩耍,大人们悠闲品茶。麻辣鲜香的美食摊点,依稀可见古蜀富庶繁华的影子。而走出新馆的我,注意力依然停留在“古蜀之眼”上,只见它睁着大大的眼睛,似在打量,在探寻,在思考,在追问。而我们能够给出的答案,却是如此之少。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李白的感叹,也是我们今天的感叹。无数个“千年之问”以祭祀品或艺术品的形式呈现,或许正是三星堆的魅力所在。(作者:朱仲祥;编辑:宋雨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