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正雯)假若传统技艺的延续也需要一个生命的载体,那灌溉其中的信念一定需要一副负重前行的肉体,予它新生,铸它血肉,开它枝叶,祈它昌明。在时代更迭中恪守己心的傩戏接棒人,如烛火摇曳亦是璀璨燎原,他就是贵州医科大学基础医学院药理学2022级硕四班的安江飞同学也是安氏第五代傩戏传承人。他踩着禹步、比着手诀、时而模拟神鬼、时而扮演众生将傩戏强大的生命力变更在古今之间,在充满神秘和灵性的世界里,跨过山川湖海,穿过熙攘寂静,直达观者心海。
“见鬼惊骇,其词日傩。”古老的先民们发出驱逐野曾的恐吓之声是傩最早的释义,傩从驱兽傩祭延伸到趋吉辟邪,不断被后世重复、演绎并逐步加入现世内容后,最终以傩戏的形式呈现在大众面前。成长于贵州东北部的德江县,常听家中唱戏的安江飞,在对傩戏耳语目染的环境中开始对这一古老的艺术表现形式产生浓厚的兴趣。小童能击筑,一笑相与乐,彼时傩戏对幼时的他而言是万千花样的娱乐趣事,是乡里邻间的百口称赞,还未曾浇筑他心中想要将其延续的种子。
因着机缘巧合跟着家人一同去德江县的乡镇唱戏,九岁的他父亲的鼓励下高声答应,终是有了上台表演的机会,一时间开心得忘乎所以,初生牛犊不怕虎,临人生第一次上台前,傩戏对他而言仍是闲来唱几句消遣方式,不曾想这第一次唱傩戏的经历,自此改变了他的人生道路。
后来的他回忆道,这场戏刚开场时还能汲汲营营地操持着着步伐和腔调,可由于平时疏于对法器的操练,中场挥舞师刀时不勉感到生疏便肆意挥舞一通, 结局可想而知,对热爱之物的初次啼声终是以爷爷的训斥收场。少年一时间心思难平,竟是纵着泪水蜷缩在台下心底暗自诀定不在唱戏,月夜寂寥,难抵满腔无处发泄的愤意,他纵身站起奔出屋外,跑着跑着怒消了,身乏了,悠悠开始担心村野中的犬吠来,哆哆嗦嗦回头摸着黑走,远处传来爷爷担心的呼喊,一颗心才稳当地落在实处。爷孙二人坐在路边石墩上,周遭万籁俱寂,心中五味杂陈,冥冥中爷爷此时对他的劝解和教导像一场及时雨,绕开了他对失败的芥蒂,重拾了他对傩戏的执著,比以往更加勤勉。
傩戏的呈现往往与人们体内涓涓流淌着的,对生活的向往与赤诚,对人和自热的和谐共处,对健康与美满的希冀是交相辉映的,正因如此要将傩戏这一且歌且舞 、亦真亦幻传统戏剧的妙趣传达到观众心中,对安江飞而言绝非易事。在家人和师父们的言传身教下,他开始细细的磨炼台上功夫,并认真的学习起与傩戏相关的剧目和书籍。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要熟练这门技艺,唱、舞、韵、白、技、表等缺一不可, 唱戏人的形神兼备,再搭配上表现方式、表演活动和造型,才能将这古老的技艺赋予更加迷人的魅力。
半台锣鼓半台戏,傩堂戏常用的伴奏乐器是小锣、中锣、钹小钗、鼓、师刀、牛角和其他一些特有的地方性特色乐器,为熟练的掌握这些乐器,课业之余他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对其的练习上,关关难过,关关过,虽然学业繁忙,但对于唱戏仍未放弃,周末或是寒暑假,他会经常去周围学校的文化节表演傩戏,也会随师傅们一同受人邀请或是为家乡进行一场场融古今为一炉且伴有“上刀山”、“下火海”等一系列高难度的神秘表演,徒手攀刀锋,赤脚下火海不仅需要技艺,更需要勇气,而勇气的背后是师傅们的悉心教导和关怀备至,他对师傅们的付出心怀感激,台上他对师傅的指导他虚心接受,台下更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尊师重道,师傅不在饭桌前坐齐他绝不先动筷。
光阴如梭,日积月累的勤恳练习下,对少年而言傩戏已不再局限于文字和符号上的释义,也不在满足于同学面前信手捏来的唱腔和下台后闲庭信步的回味,充斥在脑海中莫名思绪直到高中时看了《百鸟朝凤》这部电影才一举倾泻而出,隔幕相望,光影交错幻化成台前幕后的腔声戏影,个中人物戴上面具粉墨登场,或铿锵亮相、或嬉笑怒骂、或引吭高歌,谁人在戏中却不知身在何处,晃过神来听见电影中的一句台词,“道德平庸者只吹两台,中等的吹四台,上等者吹八台,只有德高望重者才有资格吹百鸟朝凤。”仿佛一语成截,明白一直盘踞在心头对傩戏情难自已的愿景是传承,是延续,是自己将唱下去也希望一直有人唱下去。
“优秀演员”称号。2018年9月,进入贵州医科大学,在2019年5月,担任贵州医科大学民族文化协会副会长,常代表贵州医科大学到周围各高校进行傩戏宣传表演,高校表演累计场数二十余次。2019年在贵州医科大学举办的“首届贵州省大学生文化创意大赛”中获得二等奖;同年获得贵州医科大学“礼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特色作品二等奖;受邀为贵州省非遗文化厅拍摄傩戏的纪录片等等。
傩戏,是一代又一代的承接与宣扬使其以顽强的生命力和凝聚力延续到今天,活跃于山南海北的村野间,民族文化何以为继,贵州安氏家族第五代傩戏传承人告诉了我们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