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川市忠路镇大堰塘村水杉群。

从湖北利川市城区出发，沿着350国道往西南走，途中常能见到大小不一的古水杉群落，少则三五棵，多则八九十棵。远眺古水杉群落，繁茂的叶子灿烂如炬，点亮了山林和乡村。

　　来到利川市谋道镇磨刀溪村，一棵高大的水杉树笔直地矗立在齐岳山下。粗壮的树干周围，大小不一的树枝向四周发散着生长，厚厚的皴裂树皮彰显了它古老的年岁。“这是一棵被国家标号为‘0001’的‘水杉模式标本树’，也是我们已发现的最老的水杉树，树龄超过660年，树高35米，胸径达2.4米，需四五个人方可合抱。”利川市林业局高级工程师范深厚介绍，这棵水杉树一年可结籽10多公斤，大约有50万颗种子。

　　水杉是世界上古老而珍稀的孑遗植物，在中生代白垩纪就已经出现，广泛分布于北半球。在第四纪冰川时期，水杉大量消亡。在这棵古水杉树被发现之前，水杉一度被世界认为已经灭绝。

　　1941年，植物学家干铎从湖北去往四川，路过万县磨刀溪（现利川市谋道镇磨刀溪村）时，发现了这棵奇特的大树，当地人称为“水杪”。两年后，植物学家王战采集了“水杪”的标本，后来将这棵树初步认定为水松。直到1948年，经过植物学家胡先骕、郑万钧鉴定后，他们发表文章向世界宣布，这就是植物“活化石”水杉。此后，水杉才重新进入人们的视野，他们的论证，被称为“20世纪植物学的重大发现”。

　　“虽然这棵巨型水杉已经很古老了，但它依旧健康，每年也会结籽。”范深厚介绍，科研人员秋后就把这棵树成熟的种子采集起来，培育成树苗，移栽到世界各地。目前，这棵“水杉模式标本树”的后代已遍及80多个国家和地区。在我国，南至雷州半岛，东北至辽东半岛，西至黄土高原，东至黄海、东海沿岸，都有这棵水杉母树繁衍的后代撑起的绿荫。

　　“目前，我们挂牌确认的古水杉树有5600多棵，树龄都在100年以上。”范深厚说，利川市大大小小的古水杉群落现有几百个。

　　古水杉能在利川延续生存，与这里的自然环境相关。“利川属于亚热带大陆性季风气候，夏季阳光充足，雨量丰沛。地势北高南低，四周都是崇山峻岭，冬季的冷空气被阻隔，让水杉得以在这里存续至今。”范深厚介绍，除了优越的地理位置，利川的土壤还富含具有强抗氧化作用的硒元素，它能增强植物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为水杉的生长提供难得的养分。

　　水杉的壮大，也与利川人爱绿、敬绿、植绿、护绿的传统不可分割。男女结婚时，新人要亲手栽一对“夫妻树”；家里添了子孙，长辈们也要种一棵水杉，以示祝福。

　　1973年，为了系统保护水杉，利川县（现利川市）成立水杉管理站。水杉保护和研究人员对水杉母树资源进行了全面的普查建档和挂牌保护，实行“一树一号、一树一卡、一树一档”的保护方案，并建立水杉种子园。如今，这里培育的水杉种子，已经育出无数水杉苗，直接或间接栽种到了世界各地。

　　工作人员会定期巡查，给古水杉树做体检，将它们的体检信息登记入库。“现在，只需要扫描古水杉树保护牌上的二维码，就能了解它的生长情况。”范深厚说，为了防止古水杉树被破坏，管理站的工作人员还会为每一个古水杉群落修砌保护坎和保护围栏。

　　此外，对有安全隐患、生长情况不良的古水杉树，利川市按照“一树一档、一树一查、一树一策”的保护方案组建专家团队，不定期对古水杉树进行排危和复壮。范深厚介绍，由于古水杉树高大挺拔，工作人员还为古水杉树安装避雷针，防止雷电击打。

　　在利川，每到秋天，管理站的工作人员会将每一棵水杉母树的种子搜集起来，进行编号，从而确定水杉母树的繁殖情况。“你看，每一个白色的袋子都会有一个固定的号码，就代表一棵水杉母树所产生的种子。”范深厚说。

　　2003年6月，湖北省星斗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成立，鄂西地区的原生水杉都被纳入了保护区范围。

　　“古水杉是植物‘活化石’，也是我们的宝贵财富。”范深厚说，现在，水杉种子也成为附近老百姓重要的经济来源。每到春天，大家就将水杉母树的种子进行培育，到了秋天，水杉苗就可以售卖。守护好古树，古树也同样会给利川回报。

　　水杉

　　水杉，系杉科水杉属，乔木，树干成熟后可高达30米，树皮为灰褐色，会成条状剥落。水杉叶如羽毛状，春季翠绿，夏季青绿，秋季渐渐转变为黄色。

　　水杉雌雄同株，依靠风来传粉。水杉果实为近圆形球状，只有成人小拇指大小，有着长长的果梗，球果上有着深深的种鳞，水杉种子便藏匿于这些种鳞之中。

　　水杉喜温暖湿润气候，不耐旱，喜光，喜深厚肥沃的酸性土，对二氧化硫等有害气体的抗性较弱。水杉的人工繁殖方法有播种繁殖、扦插繁殖和嫁接繁殖。

《 人民日报 》（ 2023年12月11日   第 13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