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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王芳芳 | 雪灾那年秃鹫敲了我家的窗户

日期: 来源:大爱文传收集编辑:大爱文传

《雪灾那年秃鹫敲了扎西家的窗户》布面绘画 120cmX200cm

今天是扎西陪同我,他打算让我了解一下澜沧江源头的壮观景色还有一些风俗习惯。

六月份这段时间是藏区挖虫草的季节,杂多县变成了一个寂静的空城,居民全到山里挖虫草。不像我们的农村经常有留守儿童和老人,这边是老人守在帐篷里念经,孩子们放假和大人一起上山挖虫草,藏獒守卫着帐篷防止野生动物靠近。

晚上刷虫草我和孩子们讲故事

从远处看整座县城只能看到彩色的彩钢房顶反射着五色金光,这是现代化的产物,这是用最低的成本满足了当地人的需求。扎西把我带到县城边上最高的一个山顶,他告诉我这里可以看到全城的景色。

说实话我对城市的房子没有太大的兴趣,我的眼睛总是被一些其他东西带走,比如一头独自在草原游荡的牦牛,我会问扎西什么原因让它离开群体。扎西总是耐心地为我解释,我来到这里被接待就代表他们把我当作客人,我告诉他们我会在这里住很久,直到他们不把我当作外来的人为止。

我看到山坡上有一群秃鹫围在那里,这里有牦牛的尸体,它们尽情地享受着腐食,我告诉扎西我想和秃鹫们玩玩。他站在那里抽烟,在蓝天的映衬下他吐出的烟清晰可见地升到空中,这种感觉好像他在制造天上的云彩。他对我做出的事情不感兴趣,因为他经常见到秃鹫就任意让我这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人去探索。

澜沧江

我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秃鹫,它们全都选择背对着我,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是不想搭理我这个不速之客还是在警告我。我蹲着观察它们,过了一会了它们就放松了警惕,感觉我不是和它们抢夺食物,我没有危险性。对动物我很有经验,只要你是放松的状态,动物一般不会攻击你,想想狗狗你们一定知道,你越是害怕它它越是要追咬你。

我仔细观察着它们,有的秃鹫吃饱了张开两米多的翅膀晒太阳,这个尺寸足够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有的从远处飞过来,刚刚落地它们庞大的身体来回摇晃用翅膀慢慢寻找平衡点,用它强壮的腿可以大步流星地迈开步伐。它们不会因为旁边有个不速之客而收敛它们的本性,在我面前有几只开始大打出手。我看着着急也没法劝架,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在食物可以保命的前提下都是云烟。

看谁厉害

扎西好像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坐在地上手里开始玩弄草,他不明白这个外来的人真傻,一群秃鹫有什么可看的,而且还看这么久,到底看出了什么名堂。后来他感觉我很有趣,很好奇的是秃鹫的长相并不讨喜,什么雪鸡,雪豹等都是外来摄影师们追随的对象。一群头上没毛,嘴上沾满血渍的秃鹫怎么就这么讨一个女孩子喜欢。

后来我告诉扎西我在玉树结古寺被一群渡鸦围绕的事情,还有我喜欢这种表面上不是大众审美,但灵性超然的动物。后来扎西用一句话总结“不走寻常路”。

扎西说关于秃鹫有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在天葬的时候它们把藏区人的肉体和灵魂带到天上,它们也是大自然的清洁工让生命回归自然。它们是空行母的化身,可以听懂超越语言之外发自灵魂的召唤,在生命最后时刻,他们愿意把自己的肉体供养给秃鹫。

这让我想起了格西师父告诉我,她母亲生命的最后一个愿望是用自己的肉体请秃鹫们美餐一顿,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众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当时听了我很感动,这纯粹慈悲的力量直击到我的心,让我的心颤动。

山坡上的秃鹫

扎西打开他的手机,给我看了一段视频。一只秃鹫用嘴敲窗户,然后一个女人向窗户投出去切好的牛肉,秃鹫一块块地吞食着牛肉。我被这段视频震惊了,扎西告诉我给秃鹫投喂的女人是他的妻子,他给我讲述了这个故事。

几年前澜沧江遭受了一场非常罕见的雪灾,当时很多野生动物没有草吃,没有扛过去的动物就这样活活饿死,真的让人干着急又无能为力。有一些牧民家的牦牛也被饿死和冻死,这样的天灾对牧区来说就是晴天霹雳。

在这期间有一只秃鹫飞到他家的窗户下,他的妻子在家干活以为秃鹫就是逗留一下没有理它。不一会儿她听到敲窗户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秃鹫用嘴敲窗户,她立刻起身切了几块牛肉扔到窗户外面,秃鹫大口的吃起来。后来这只秃鹫经常来敲扎西家的窗户,并且带着它的同伴们,由于扎西在县城工作,妻子用手机拍下了这段视频让扎西看。

看完这段视频我思考了很久,当秃鹫在生命危难的时刻它向人类求救。扎西的妻子看到秃鹫敲窗户,下意识就知道它的意愿。他们之间不需要语言,没有任何的质疑,就明白彼此的需求。这就是不要头脑思考下意识里的慈悲,这才是正真的爱,不需要回报只是给予。

天地之间

人与自然万物是一体的这个我深信不疑,我想把这个美好的故事画下来,在经过头脑的创作让这股能量通过我的绘画自然流淌出来。我知道很多美好的东西用图案的形式表达出来,没有事件本身美丽,但可以从事情升华到纯粹的精神世界,这就是绘画的魅力。绘画是画家唯一的表达方式,我们要看到画面背后的力量,画的图案是事件与背后能量的一个媒介,画是指向精神的手指,或者是一道图案的能量之光。

或许在扎西的家人看来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一定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深深地触动一个画家的内心。我坐在画布前,感觉端着碗给秃鹫喂肉的人是我,我看着工作室的窗户浮现出一张秃鹫的脸。我对它说你又来了,画里的雪山飘起了雪,给炎热的工作室带来一股清凉。

王芳芳,画家,环保志愿者,山区美术教育实践者,从陕北到重庆再到青藏高原行走了13年,绘制了环保绘本《最美的舞会》,青藏线沿线景观绘本《跟着动物去拉萨》,三江源野生动物科普绘本《萨》。王芳芳在行走的过程中经历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人生经历,也彻底改变了她的世界观,从此她走上了心灵绘画的道路,她用绘画展现人与自然,人与宇宙之间的关系。这13年期间她说自己要像太阳一样只需要发光,用行动支援山区小学美术教育,用绘画展现三江源珍稀野生动植物,她所做的事情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和支持:央视13《新闻周刊》,山东影视《一张照片》,江苏卫视《一站到底》,陕西卫视《超级老师》金牌老师,大型纪录片《青海我们的国家公园》等,她的公益形象多次为知名品牌代言。王芳芳说,每个人都是生命的实践者,我们只需要怀着敬畏之心看待一切,允许一切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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