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的喜气尚在，得知弥勒市西山地区组织阿细跳月排演，我们几个文友欣然前去采风。

西山地区辖属滇东南弥勒市，地处百里彝山深处，村寨都不大，散布在青山翠岭间，薄薄地摊开，仿佛大地露出的褐红色肌肤，弥散着清新、质朴，显露着健康。以前听文友说过，这个山区在云南可谓赫赫有名，“革命老区”“阿细跳月之乡”“阿细祭火起源地”，名衔一串串。历史上，舞队登上过省府京城舞台，出国展演交流。因此常有省内外文化旅游者慕名前来，观光采访。

驱车翻山越岭，不过一个多小时，我们就驶进镇政府所在山寨，刚走到村委会文化广场，一阵欢快的音响声便抢先飘出迎客。见了我们，组织者之一的文友急忙迎上，大家寒暄起来。然而，眼前闪现的欢快舞姿，耳里飘飞的欢快乐音，让我们“敷衍”起友人的热情客套。善解人意的友人哈哈一笑：“看看你们，魂早被勾去了，赶快欣赏吧！”我们心领神会一笑，立马“调频”观赏起来。

春阳隐约，山风轻柔，场房清寂。

朴素的乡村舞台上，12对青年男女，男的短褂大裆裤，肩挎大三弦，女的短裙系腰，都一身精干利落。随着指挥者哨子“滴——滴——”地响起，伴着功放欢快的乐音，男的边弹边舞，女的摆臂弹跳应和。大家先单脚跳三拍，再双脚落地成一拍，接着换另一只脚起跳，反复循环。舞队时而原地转圈，时而前后左右移动，时而多排长队，时而多圈向心。

渐渐地，配乐高亢激昂，动作奔放流畅，队形变化多样。竹笛声、三弦声、拍掌声、顿脚声和“嗨嗨”声爆响，我的眼前火热迷离，我的耳畔声响齐入，我的心在翩翩起舞。同行的文友也满脸沉醉，不由自主地起身，摇着头，晃着腰，随之舞动起来。

一曲终了，队员们顿时像放松的弦，恢复了山野般的秉性，有的嘻哈无拘，有的腼腆内敛，与刚才的端庄投入判若两人。见我好奇地打量着演员们，友人笑呵呵地说：“这些小青年都是两重身份，农忙时盘盘田，闲时练练舞，为办喜事、活动庆典做准备。你别看他们跳得累累的，其实心里蛮享受的！用咱们阿细人古话说就是‘活着不跳乐，白在世上活’‘大三弦一响，脚底板就痒’！”

接着，友人向我们侃谈起阿细跳月。相传远古时期，阿细先民以刀耕火种为生，时有山火发生。扑灭山火时，大地炽烫，山地坑洼，火桩遍布，大家只能躲闪跳跃扑打。受此触发，劳动之余，人们模仿扑打山火跳脚起舞，并以三弦、竹笛配乐，渐渐演变成形。有空时，大家跳乐放松；节日和喜庆时，大家跳乐庆祝。千百年来，阿细跳月因为节奏明快、激昂铿锵、情调喜庆，一直深受大家的喜爱。

说话间，“啪——啪——啪”的快板响起，我们的心又被吸引去。这一次是教练们上场示范，8人小队，个个年过半百，皮肤黧黑。一出场，他们动作沉稳敏捷，转圈流畅自如，蹦跳轻盈有力。“嗨嗨”声、踏步声、击掌声齐响，声威逼人……震撼在我的心中腾起。

长空清寂，远山微绿，春潮隐隐萌动，仿佛在应和山寨的舞动。我知道，阿细祭火将被点燃，“火神”将浩荡出游，摔跤将激烈对抗，斗牛将凛凛相向……传承千年的民间艺术表演，等着这群阿细人去点燃，去渲染。

春天，彝山深处，一个个阿细舞者、一场场阿细跳月，尽展一个民族的生机、欢快和向往，犹如千古轮回的春天，生生不息。

◇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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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小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