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下，一台外科手术动辄几个小时，对医生的技术和体力都是一种考验。因为工作繁重，外科医生团队里以男性居多，不少科室难见女医生身影。在宁波各大医院里，有一群这样的外科女医生，她们在以男人为主的圈子里打拼，以女性特有的细腻和坚韧在自己的岗位上大显身手。在三八节来临之际，记者分头采访多位外科女医生，倾听她们的酸甜苦辣。
12岁聋哑男孩右眼球破裂，妈妈哭得撕心裂肺：“本来就听不到、说不了，要是再看不见可怎么办？”
90后宝妈双目接近失明，就诊时只问了一句话：“医生，我还能看清孩子的脸吗？”
……
从业22年，这样的揪心时刻，宁波市眼科医院眼外伤专科副主任沈肇萌遇到过很多次。眼科手术操作空间小，每一场手术都像在“针尖上起舞”。但凡有一点希望，她都会努力一搏。“看到原先将近失明的患者重见光明，自己带着笑推门进来，那一刻很有成就感！”3月5日，她在忙碌的工作间隙接受了记者采访。
最忙时一天要做10多台手术
女外科医生的体力也不差
记者走进沈肇萌所在的专家门诊时，已是下午4点。“今天轮到门诊日，只有这段时间才相对空一些，其他全排满了。”
忙是她的工作常态。2023年，光是视网膜手术，她就做了400多台。大年初七那天，有十几台手术等着她。“因为部分手术是春节顺延下来的，所以数量比平时多一些。”当天上午8点不到，她一头扎进了手术室，手术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中间几乎没有休息过。她打趣说，和同科室的外科男医生相比，她觉得自己的体能也不差。“专注在手术台上时，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自己也不会累。”
几乎每个外科女医生在职业抉择的关键时刻，都听过这样的“善意”劝解：“外科医生常驻手术台，太苦太累不适合女生！”“外科天天挥刀见血，多可怕！”沈肇萌却觉得，这个工作太有挑战性了。“眼科医生既要有内科医生般扎实的理论知识，还要有外科医生般灵巧的技术，才有底气和勇气挑战疑难和高风险的疾病，我想试试自己行不行。”这一试，就是22年。
风风火火、思维敏捷、做事果断……这些外科医生的典型职业特征，沈肇萌身上都有。在长期的临床实践过程中，她发现相比于男医生，女医生和患者沟通起来更“丝滑”，更没有距离感，“这可能也是女性独有的优势吧，会更细腻一些，同理心强一些，也沉得住气。”
尽管女医生能在职场里“乘风破浪”，但要想平衡工作和家庭并不容易。选择了这一行，就意味着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一有紧急情况，就要往医院赶，半夜手术也是常有的事。“被工作占去的家庭‘缺位’，常常需要家人来填补。”这些年下来，家庭成员也都习惯了她的工作节奏。
经常被患者反向“治愈”
“没做什么却常被他们惦念”
记者去采访前，沈肇萌刚接诊了一位“老熟人”娟子（化名）。
“沈医生，我终于能看清孩子的脸了，谢谢您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当天，娟子带着笑推开了诊室的门，迫不及待地向她分享喜悦。
2年前，娟子确诊糖尿病性视网膜病变，她在升级“宝妈”的同时，发现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吃饭看不到菜，喝水拿不到杯子，生活无法自理。在丈夫的搀扶下，她坐到了沈肇萌的诊室里。
情况很糟糕，一次两次手术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我还能看清孩子的脸吗？”这句话，深深地让沈肇萌动容。“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想为她努力一把。”2年经历5次手术，娟子向往光明的愿望终于一步步实现了。这次复查，娟子的双眼视力为0.04。虽然微弱，但能支撑她料理自己的基本生活。看到娟子的笑脸，沈肇萌的眼眶瞬间红了。
在她的门诊，总会出现一些“老熟人”的面孔。“10几年前做了视网膜手术的女孩，大学毕业后留在杭州工作，现在生活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她每年都会到门诊复查，告诉我她的近况；六七年前动了眼部手术的象山大伯，眼睛恢复得很好，但还是会时不时挂号来看我的门诊，他说特别感恩，但我不记得给过他多少特殊的关怀……”在一定程度上，她觉得自己被患者反向“治愈”着。
“坚定信念，做自己！”
这是她对追梦女性的祝福
眼外伤专科医生要经常面对各种急重症，常常要面对被铁丝、鱼钩、剪刀、鞭炮等“凶器”破坏的眼睛，场面非常惨烈。她的很多工作照，一般人是看也不敢看的。
“你就没有怕的时候吗？”记者问她。“在手术台这个分秒之间就要做决断的‘战场’，脑子里不会闪过害怕两字，只想着怎么保住患者的眼睛。”沈肇萌说，眼球是一台无比精密的器官，脆弱而娇嫩，稍有失误就可能影响到患者日后的光明，没有补救的机会。“缜密的思维、精细的操作、稳定的心态和灵活的应变能力，这些都是需要长期‘修炼’的。遇到需要紧急处理的病患，我们就要和时间赛跑，抢救得及时，病人的眼睛就多了一点希望。”
沈肇萌告诉记者，眼科急诊中有很多是工伤，建筑工人、车间操作工、农户等群体出现眼外伤意外的机率较高，一双眼睛往往关系着一家人的生计，“作为眼科医生，我们的信念就是尽力保住它。”
作为一名一路奔跑的职业女性，她对广大的逐梦女同胞有什么建议？她稍作思考后回答：“首先，女性在追求自我职业梦想的时候，要有独立的思想，有自我的精神，不要受外界影响而放弃自己的梦想；另外，只要认准了目标，并且认为自己是对的，就坚韧大胆地去追求。”
记者 庞锦燕 通讯员 陈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