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化中，玫瑰是爱情纯洁与坚定的代表。在不少国家，情人节将至时送爱人一捧玫瑰已成为许多人的习惯。

其实，中国人送花也有自己的一套语言和规则，用以寄托我们独特的感情和愿望。古人送花有何讲究？中国花卉文化是如何发展的？对你所爱的人，如何传递一份“中式”爱意呢？

古人“赠花”的历史

在中国，花木除了实用功能之外，最早是被“赠”给神明和祖先的。考古学家发现，商代祭祀器皿上的甲骨文有一个花叶

垂的象形字，与“华”字有着“亲缘”关系，而这也是与“花”有关联的最早的文字。

到春秋时期，鲜花香草开始成为青年们表达爱慕和情意的媒介。《诗经·邶风》中有“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这里的“荑”指的是香茅。而《诗经·郑风》中有“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芍药花也因此作为男女之间定情的象征。

诗经小雅鸿雁之什六篇图（局部）马和之

南北朝时期，人们在送别时也以花相赠。诗人陆凯就曾送给好友一枝梅花，即《赠范晔诗》中“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到了唐朝，离别时“攀花”相赠已成为流行。人们对花的种类不太讲究，或摘或买，以方便取得为主。李白有“藉草依流水，攀花赠远人”，王安石有“杖策窥园日数巡，攀花弄草兴常新”，张籍有“春桥欲醉攀花别，野路闲吟触雨行”。

梅花绣眼图页 赵佶 故宫博物院藏

“攀花”之外，折花相赠则有另外的含义。女子“折花”通常带有“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含义，往往送给暗恋或思念之人。而友人间的“折花”则常为酒后的嬉戏，以“醉折花枝”作为酒筹。

到了宋代，赠花成为文人间的社交风尚。欧阳修就曾收到过从五百里外寄来的洛阳牡丹作为礼物。为此他还写下“感公意厚不知报，墨笔淋漓口徒嗫”以表感谢。

杏园雅集图(局部) 谢环

后来，以花为礼在文人士大夫中普遍流传开，因赠花、收花而互相唱和的诗词也多有留存。诗人杨万里曾送好友茉莉花，并写下“一枝带雨折来归，走送诗人觅好诗”。诗人陈师道也有一首《谢赵生惠芍药》：“郁郁芬芬十里薰，红妅白白数枝春。要将结习恼鹙子，送与毗耶彼上人。”

花文化走向繁荣

中国是世界上拥有花卉种类最为丰富的国度之一，驯化、培育、利用花卉的历史极其悠久，而花卉文化也随着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提升而逐渐发展成熟。

花瓣纹彩陶盆 河南博物院 藏

以梅花为例，早在3000多年前，人们就开始食用野生梅子。而梅花作为观赏植物则兴起于汉代，据《西京杂记》载：“汉初修上林苑，远方各献名果异树，有朱梅、胭脂梅。”这时，花梅的品种才从果梅品种中分化出来。

随着梅花栽培技术的发展，梅花的品类大大增加，古诗文中，梅花出现的频率也随之升高。到宋元时期，我国的艺梅发展达到新的高度，范成大在《梅谱》中就记载了12个梅花品种，也出现了“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等大量咏梅之作。

《梅竹兰菊》之梅谱 黄凤池（明）

因此，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花卉种植培育技术的发展成熟为唐宋花卉文化的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唐朝时，中国花卉文化走向繁盛。当时，长安的牡丹花市十分有名。白居易在《买花》中写道：“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而张九龄在《春江晚景》中写道：“薄暮津亭下，余花满客船。”表明水上花卉市场也已兴起。

《买花》连环画插图 华三川 绘

当时，人们不仅实现了鲜花的专业化生产，还衍生出“花卉猎人”。一些花农基本不从事传统的农业生产，而是专门寻找名花异草，卖给王侯富贵之家，“和烟和露一丛花，担入宫城许史家”描述的就是这种现象。

不仅是卖花、买花，人们对培育花的重视也达到了一个高峰。柳宗元在《龙城录》中记载过一位通过高超的种植技术得到君王召见的花匠：“洛人宋单父，字仲孺。善吟诗亦能种艺术，凡牡丹变易千种红白斗色，人亦不能知其术。上皇召至骊山，植花万本，色样各不同，赐金千余两。内人皆呼为花师，亦幻世之绝艺也。”

在长期赏花、栽花的过程中，人们把对花草树木形态、习性等的认识不断升华，并赋予花卉人的情感与内涵。于是，中国不仅诞生了“花朝节”，还衍生出“花宴”“雅集”“飞英会”等“以花会友”的多种形式。

中国的“爱情”之花

尽管玫瑰如今被视为爱情之花，但在中国的典籍中，玫瑰一词本指玉石或珍珠一类的东西，故二者从玉。《说文解字》中有：“玫，石之美者；瑰，珠圆好者。”而玫瑰作为植物，最早见于《西京杂记》：“乐游苑中有自生玫瑰树。”

玫瑰

古人认为玫瑰茎上布刺，且耐寒抗旱，性格坚韧，因此以“刺客”称之，并认为玫瑰是有侠客之风的豪者。因此，玫瑰常赠送给受人敬佩的人，并没有爱情的象征。

那么，我们中国传统语境中，有没有象征爱情的花呢？其实，荷包牡丹、芍药、鸢尾和牵牛花都具有十分浪漫的含义。

荷包牡丹

荷包牡丹，又名铃儿草，花朵呈心形，也似成双成对的鱼儿游在一起。在民间有“玉女思君”的传说，即一位名叫玉女的姑娘每月绣一个荷包挂在窗前，以表达对塞外从军的心爱之人的思念，后来荷包连成了串，就变成了荷包牡丹。

芍药

芍药花，古称将离，是古时候男女之间离别时赠送的花。《花镜》中也记载：“芍药，古名将离。因人将离别，则赠之也。”所以芍药是恋人分别时赠送的信物，蕴含思念牵挂、离别不舍的含义。

鸢尾，又称扁竹花、蓝蝴蝶等，花瓣形状如鸢鸟，开时如蝴蝶展翅。因此，民间将鸢尾与幻化成蝶的祝英台合为一体，又称之为“祝英台花”，象征爱情死生契阔，至死不渝。

牵牛花在夏季盛开，恰逢七夕，因此古人常将牵牛花与牵牛星（牛郎星）相联系，并以此比喻每年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秦观写《牵牛花》：“银汉初移漏欲残，步虚人倚玉阑干。仙衣染得天边碧，乞与人间向晓看。”

事实上，在传达爱意之外，中国花语还包含着传统中国人认识世界的方式，蕴藏着中华文化的深厚积淀，在中国花卉文化背后，还有许多故事与传奇正等待着人们去发掘。

（来源：上观新闻）

【编辑：商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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