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宝珠
菜市场门口,来了一位挎着篮子卖丝瓜的大娘,她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人:“买点丝瓜吧,我自己种的。”闻声,有人围了过去,挑挑拣拣。我也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那一篮子的绿上。于是,在这阳光灿烂的夏日,我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奶奶的丝瓜棚,那里充满了欢笑与希望。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奶奶在院墙边种下丝瓜。夏天一到,丝瓜开出稠密的黄色花朵,一圈圈旋转的藤蔓,仿佛姑娘的烫发,美丽极了。花落时分,那嫩生生、模样俊俏的丝瓜就长出来了。它们皮肤油亮,搭配着墨绿色的叶子,垂下来,被红砖或白墙衬得越发飘逸,似水墨画中的神来之笔,让人看上去就满心欢喜。“寂寥篱户入泉声,不见山容亦自清。数日雨晴秋草长,丝瓜沿上瓦墙生。”它们用青青的身躯,丰盈着夏天的底色,也犒劳着人们的味蕾。
还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放学后跑到丝瓜棚里找奶奶。暑热正盛,草木葳蕤。一丛丛丝瓜藤蔓绿意盈盈,借助院墙和铁丝网织成了一张绿荫网。奶奶低头穿梭在丝瓜藤下,那熟悉的背影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在丝瓜棚的西南角,有一株被奶奶称为“瓜王”的丝瓜藤。它枝繁叶茂,是所有藤蔓中挂果最多的一株。这也是奶奶最引以为傲的成果,她指着丝瓜藤,告诉我何为百折不挠,何为勇往直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一场暴风雨来袭,丝瓜棚遭受了重创。昔日硕果累累的瓜王也在这场风雨中顿时变得黯然失色。奶奶站在丝瓜棚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充满了难过。
但是,奶奶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她开始重新整理丝瓜藤,小心翼翼地修剪破损的藤蔓,轻轻地摘去打烂的小丝瓜,又给丝瓜追加了一些肥料。我也加入了奶奶的行动,每天放学后都会来到丝瓜棚帮忙照料这些脆弱的生命。
没过半个月,奶奶的坚持和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沉寂的丝瓜棚在阳光下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碧绿的瓜蔓,黄色的丝瓜花,润泽饱满的丝瓜,处处瓜香飘逸,构成了一幅美丽乡村丰收图。
《舌尖上的中国》里说:“人们懂得用五味杂陈形容人生,因为懂得味道是每个人心中固守的乡愁。”这些年,我进城工作,脚步离家乡越来越远,但对丝瓜的情感越发深厚起来了。爱上丝瓜,不仅是喜欢这种碧绿的美味、大自然馈赠的食物,更是顾惜奶奶劳碌的身影。在这片丝瓜棚中,栽种的是丝瓜,收获的是希望。我学会了何为坚韧与毅力,感受到了生活的真谛,也让我更加了解了奶奶的辛勤和不易。
我在市场门口,买了几根丝瓜回家,做了碗丝瓜汤,喝丝瓜汤的情愫,萦绕在味蕾与心头的是乡情乡愁,“架上随风野蔓伸,条条碧玉蕴经纶。老来心结千丝网,抱子依依待下春。”岁月流逝,时光静好,有丝瓜吃的日子,有味而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