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偶尔有几片雪花在空中慢悠悠地旋转着。望着小区门口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悠然想起母亲常念叨的一句话:“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且不说老祖宗留下的这句谚语是否灵验,儿时与小伙伴一起踏着积雪、打着灯笼、在村里转悠嬉戏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过罢农历正月初十,走完了七大姑八大姨所有亲戚,母亲便开始筹备制作灯笼和元宵了。
母亲从后院杂物堆里翻出来几根废弃的竹篾和高粱秆,在里外屋翻来走去寻一些五颜六色的彩纸、纳底绳、细麻绳、剪刀等用品,再将饭勺添上水和面粉,在煤火上加热拌成不软不硬的浆糊。经过一番折腾,扎灯笼用的物料便齐活儿了。
母亲坐在屋门口亮堂的地方,将竹篾擦拭干净,把高粱秆一劈两半,拿着物料比画一番后便圈的圈、捆的捆,任凭一双巧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个椭圆形的灯笼框架就出现在面前。随后,母亲在框架上涂抹一层浆糊,将粉红纸打底粘贴,剪几条长而均匀的细丝粘在上下口和提手处,再把红纸剪成花瓣儿的形状,折叠后放在小手绢里,左手按着,右手一拉,一张张叶脉清晰且稍稍弯曲的花瓣儿便跃然桌上。我在一旁看得手痒,便学着母亲的样子将花瓣儿根部抹上浆糊,交叉着一层层粘在灯笼上,最后母亲又做两朵小红花绑在提手两侧,把一根指头粗的小木棍绑在提手顶部,一个精致的小灯笼就做好了。
农历正月十五夜晚,草草吃几个自家制作的元宵,等不到天完全黑下来,就着急地缠着母亲给我粘上细小的红蜡烛,然后打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向门口走去。
站在我家门口高高的台阶上,看到越来越多忽明忽暗、晃动跳跃、水蛇般漂浮在村头、村中、村尾的一盏盏小红点,禁不住走下台阶,与小伙伴一起在村里转悠起来。孩子们叽叽喳喳相互欣赏着对方的灯笼,大人们则聚在一起品头论足,大谈谁家闺女手里的灯笼好看。诚然,我每年都是评论的焦点,三里五庄儿能比上母亲手艺的人还真不多。每当我被人群围住,听到七嘴八舌的称赞声,心里就美滋滋的。
当然,男孩子们就没有我们幸运了。灯笼是做给女孩儿的,男孩子只有羡慕的份儿。可他们不甘示弱,一个个将白萝卜从中间切开,挖一个凹槽,有的把锯末和柴油拌在一起,有的将煤油倒入凹槽中,用麻绳做一个灯芯,在萝卜一头插上一根小棍儿,点燃后便开心地大喊大叫,与我们攀比起来,且恶作剧地在我们中间嬉戏穿梭。稍不留神,被碰到或他们故意碰撞女孩子们的事件屡屡发生,毫无疑问,被燃烧的灯笼也越来越多,笑声、骂声、哭喊声瞬间响彻夜空。
时光荏苒,眨眼间,我们已至暮年,曾经的黄发垂髫已成过往。离元宵节还有几天,街上便到处都是打灯笼的。当然,现在的灯笼早已不是我们儿时所打的灯笼。看到街上各式各样的风景,我又想起了逝去的母亲……
作者:侯瑞芬
总值班:李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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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焦作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