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舞蹈，每个人熟悉得如自己的手指一般。它是在音乐的伴奏下，以舒展优雅的身体表现出来的艺术形式。属于身体范畴的一双手，以自己的灵巧和聪颖，能绽放出美丽的花语，舞出别样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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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菜市场，土豆、西红柿、豆角、黄瓜等蔬菜，以各种神态静默地待在摊位前，等待各色人物的挑选。在这烟火气十足的生活氛围中，只见一位60多岁的白发大姐端坐在自己的菜摊前，没有刻意吆喝叫卖，而是系着花围裙，用那双粗壮的手在编织着锅盘。

俗话说的锅盘，就是雅称的盖帘。从50多年前记事起，我就跟着老人们叫锅盘。它是由秸秆编织成的圆形器物，主要用来盛放面条、饺子等食物。它起着“二传手”的作用，等锅里的水开了，将锅盘上的生食倒进锅里，自己的使命便结束了。锅盘结实耐用，日前包饺子，爱人说俺家的锅盘还是奶奶在世时编扎的，已经有30多年的历史，可谓老物件了。

没想到，我着手写《手上的舞蹈》，倏地，记忆中各种手势都纷纷举起手来摇晃着，大的小的、胖的瘦的、白的黑的，不管你在意与否，都争先恐后向我诉说自己的故事。我招呼它们，甭慌，咱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一个个来，我慢慢演绎你们手上的“舞蹈”。

瞧着大姐在编扎锅盘，还是接着聚焦那双黢黑发皱的手吧。大姐肯定是早晨用她那辛劳的手挖过白菜，不然她跟前的白菜都笑哈哈的，而她的指缝里还残留着泥土。这双手不仅有力还灵巧。你看，她左手捏着筷子粗的秸秆，右手一针扎过去，又一针提出来，循环往复，已编扎了四指宽的十字形。我好奇地问：“你卖菜哩，还有时间编锅盘？”大姐笑着说：“都知道我有这手艺，谁要了，就给谁扎个，也不耽误卖菜。”

大姐不仅在传承着手艺，还传递着爱心。听着看着，我久久没有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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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念兹在兹的是小时候看过的、被誉为“中国雕塑”的面人儿。

校门口，一位中年男子推着小巧的木轮车，上面插着捏好的戏剧人物、飞禽走兽的造型，生动逼真，惟妙惟肖。方正的台面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面泥，在师傅手中，一块块面团几经捏、搓、揉、拽，再用一只中指长的小竹刀灵巧地点、切、画、按，便塑成了有模有样的身、手、头。接着，给人物披上发饰和衣裳，给手安上道具，顷刻之间，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便脱手完成，成为孩子们心仪的玩物。

据资料显示，南宋《东京梦华录》中对面人儿也有记载：“以油面糖蜜造如笑靥儿。”只不过那时的面人儿都是能吃的，谓之为“果食”。

写到这儿，一个个小面人儿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悠，我的脑际回旋着“独钓寒江雪”的蓑笠翁，眼前呈现“三打白骨精”的孙悟空……当时写的《捏面人》的文章，在《焦作日报》发表已整整30年了。

浚县的泥塑作品闻名遐迩。2015年春节期间，我在朋友陪伴下来到被誉为“中国第一泥塑村”的西杨玘屯村，见证了动物泥玩的简洁生动，题材多样广泛。在王学锋老师家里，王老师详细给我讲解了泥塑的有关知识，了解了泥塑在色彩上多以红、黄、绿、白为主，并注重重彩描绘，给人以鲜艳明快之感，受益匪浅。在我的请求下，王老师还当场给我演示起来：只见他从一大坨灰黄色的泥土里拽了一小块，在双掌间搓揉一下，左手托，右手捏，胎体成型后，他粗壮的手指竟灵巧地三拽两按，耳朵、嘴巴凸显出来。他不用任何工具，三两分钟的光景，一只保持着原始泥土色泽的小泥马，既生动传神，又给人以简朴的美感。这件艺术珍品，至今摆放在我书柜的显著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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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看手上的“舞蹈”，甚至成为一种嗜好，许多人都知道。看到有人用手在创造艺术，自己会忘记要办的事情，如痴如醉沉浸在艺术的魅力中。

在公园，紫铜色的漆包线在一个20多岁小青年的手里，瞬间编成了自行车、机关枪等小玩意儿；在矿门口，一位南方口音的中年人，带着一捆棕榈叶，只见他把宽的弄成一条条细丝，左穿右插，一只“蚂蚱”活灵活现呈现眼前。这些，自然要买，不仅是欣赏赞叹手工制作，还是对他们劳动的尊重。

生活中，只要你仔细观察，无处不在上演手的艺术——小区花园里，一位大嫂用钩针为邻居勾出毛线的水杯套；龙源湖畔，两位大姐观看着盛开的牡丹，在鞋垫上绣出了富贵花的图案。这些都会让我出神半天，尽情享受艺术带来的快乐。

论手上的艺术，不能不说杨丽萍老师的“孔雀开屏”。那双手，把孔雀的细小动作演绎得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说句实话，每次通过屏幕看杨老师的舞蹈，聚焦点不在舞姿的优美和动作的灵活上，而是特别关注非常抢镜的手指。我感到，这种独特韵味的手指舞才是孔雀舞的灵魂。你看，以手形象征孔雀头颈，变化多姿，生动传神，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敬佩那些残疾人的手语舞。千手观音，永不放弃，相信自己。享受美的时刻，记着励志故事，给人向上的力量、奋进的勇气。

那天，在阳台上看书，身影映在墙壁上，不由想起舞台上演员用手做起的各种造型，有动物的，有植物的，有建筑的，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印入心间。想到这儿，我不经意间将双手一合，一只小狗的头像出现在墙上，那么逼真可爱。我赶紧拍下来，把自己的艺术作品存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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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子建在《女人的手》开篇写道：女人的手都比男人的要小巧、纤细、绵软和细腻。不是常常有人用“纤纤素手”“十指尖尖如细笋”来形容女人的手吗？

看到这里，我想起我们家女人们的双手。

辛劳的母亲，生儿育女、伺候老人是她的天职，做饭、缝补、纺花、织布，又似乎是她的本职工作。她没有艺术家的手，可又弹奏出最美的音符，描绘出最美丽的图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夜空中的星星出来值班时，母亲在灰暗的灯光下又开始上岗了。她不顾一天的疲惫，端坐在织布机前，穿上经线，挂上纬线，手拉挡板，脚踩踏板，一梭从右向左穿过去，“哐当”一声，一梭又从左向右穿过来，“哐当”一声。一丝丝、一缕缕的棉线在日月的穿梭中，在严寒酷暑的更迭中，在母亲汗水的流淌中，编织成了一幅幅色彩各异的粗布。母亲还抽空来到北边的太行山上，割荆条编荆片，抡锤敲石子，举锄刨红薯，来补贴窘迫的家庭。母亲就像一架上足弦的钟表，一刻不停地履行着职责，直至竭力敲响79年生命的最后音符，才悄无声息无怨无悔停摆了……

看到电视剧《人世间》秉昆家挂的上面绣着花的半截门帘，我的眼前顿时浮现出姐姐绣花的情景。在我的印象中，姐姐上中学时就特别喜欢绣花的活计。放学后，她在自己的小套间里飞针走线，绣出了莺歌燕舞的帘头，刺出了鸟语花香的枕头。姐姐用绣针把时光穿起来，用圆绷绷住自己的心绪，屏心静气地刺绣出多彩的世界、活泛的生活。她用灵巧的双手，采用拾针、曳针、扣针、羽叶针、珠宝针等20多种针法，精描细绣，给亲戚、同学绣出的成品色调鲜明、构图匀称，颇具视觉冲击力和装饰性。那些刺绣作品，是姐姐心血和智慧的结晶，浓缩了她对人世间最美好的愿望和情愫。

疫情宅家的日子，妻子的双手不停地变着花样调剂生活。今天烙油饼，明天蒸花馍；今天擀面叶，明天蒸卤面；今天炖红烧肉，明天做健腐肉……女儿那天在视频中看到我，笑盈盈地说：“俺爸胖了，都有重下巴了！”我说都得益于她妈那勤快的双手。妻子一听，不好意思地说：“你没见我学打算盘的时候，手都笨死了。”她这么一说，让我回想起她难得掉泪的时刻。

妻子和她的姐妹们曾用勤劳的双手，将王封煤矿职工宿舍打造成全国煤炭系统的标杆。可1992年调到王封铁合金厂劳保库当保管，需要核算进出货品时，她不会打算盘，难为得直哭，甚至产生不想干的念头。我就给她讲述了卖油翁的故事，说明熟能生巧的道理。于是，妻子的算盘声与鸡鸣同声，拨拉出多少个黎明。经过刻苦练习，她终于熟练地拨拉起算盘珠子，也验证了她那句：功夫与刻苦练习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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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桂花飘香。

踱步在焦作市王封矿瑞丰路（原来的安全街），一股浓浓的历史气息扑面而来。毛主席赞誉焦作煤矿工人“特别能战斗”几个大字遒劲有力，熠熠生辉。能工巧匠们将煤矿以前使用过的车轮、齿轮、链条等工业元素，镶嵌在“西大井1919”风情墙壁上，使其重放异彩，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也成为全国煤炭系统和省市的红色教育基地。

抚摸着历史的痕迹，思考着生活的真谛，我蓦然想到，自己正用手撰写这篇文章，不也是一种手上的“舞蹈”吗？岂止是这些呀，在你我的身边，画家、医生、记者，教学的、锻石的、打铁的、扫地的、开车的、种庄稼的……恕我不能一一列举，他们，都在用心演绎手上的舞蹈。

“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劳动者以手之舞，创造价值，缔造传奇，为它感到荣耀！

焦作日报全媒体记者 王保利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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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焦作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