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 评论员 张萍

图据南京地铁微博

7月25日南京地铁回应了“乘客在车厢喝水被开罚单”事件，称当事人喝的是果汁饮料不是水，工作人员开的是宣传告知单不是罚款。

事件各种细节已经澄清，但“了事”不代表“事了”，公众的疑问并没有完全廓清。此前地铁方解释的“水是饮的一种”有没有法律依据？地铁上到底能不能喝水？如果下次有人喝水是继续被告知还是罚款？有媒体记者打了国内十大城市地铁公司的客服热线，其中4地客服人员明确表示“不准喝水”。可见，哪怕同样是地铁管理方，对这个问题也没有形成定论，地铁能不能喝水存在很大的争议空间。

从日常观察来看，绝大多数乘客对地铁能禁止饮食的规定都能保持理解配合：于公，高铁设备精密而高端，食物饮料容易招来虫蚁咬啃电缆和相关设备，确实会威胁公共安全；于私，谁也不想在密闭空间内受到他人食物“熏陶”，尤其是韭菜盒子之类刺激性食物，随意饮食非常影响他人乘坐体验。可无色无味的水、用于解渴的这点水，究竟能造成多大威胁？究竟该不该被执法？如果制定管理条例的人，和网友一样有基本生活经验，就不难知道答案。

近些年，随着法治中国建设的推进，法治社会日益完善，严格规范公正文明的管理和执法水平普遍提高。一些地方根据行政处罚“过罚相当原则”和“处罚与教育相结合原则”，相继推出了轻微违法行为依法不予行政处罚的指导意见。所以，尽管2014年的《南京轨道交通条例》规定禁止在列车车厢内饮食，但南京地铁轻微违法行为不予行政处罚清单上，“在列车车厢内饮食”已经被列入其中，这正是南京地铁之所以只开了宣传告知单而没有罚款的依据所在。

问题在于，“不处罚”是否代表“管得对”？告知单同样是一种正式的具有责任认定功能的文书，也直接呈现着是非的断定，体现着法律精神，划定着权力的边界。一项与人的生理实际和社会现实明显相悖的规定，成为管理或执法的模糊地带，确实是一件值得担忧的事情。

再跳出南京地铁禁止饮水一事看，在一些地方和领域，执法权泛化的危害，值得警觉。不久前，沈阳发生了一起城管到农田里拔广告旗“执法”的新闻，令瓜农和网友不满。有律师认为，农户广告若位于田间距离道路保持合理距离，城管无权限要求其拆除整治，城管强行撕毁农户广告旗、条幅，可能构成违规执法。法治观念越是深入人心，“管得太宽”越是会引来“不服管”“管不服”的后果，从而影响行政的效率和公信力。

“一口水之争”，事小理不小。既然能再三引起舆论风波，说明这是一条令很多人费解的条例。《法治政府建设实施纲要（2021-2025年）》明确要求全面落实“谁执法谁普法”普法责任制，加强以案释法。知之愈明，行之愈笃。要让法治精神真正获得群众体认，成为法治社会的基石，还得从明确“这口水”为什么不能喝开始，从明确该不该限制“地铁内喝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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