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贤彪
央视一套热播的电视剧《我的阿勒泰》,让美丽的阿勒泰草原走进更多人的视野。草原的辽阔广袤、流水潺潺、牛羊成群,高山河谷间多样而变化的风景,根植于自然的朴素生活以及人与人之间纯真的交往,都令人心向往之。
对于创作《我的阿勒泰》的初衷,原著作者李娟曾这样说:“这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渴望书写的东西。关于大地的,关于万物的,关于消失和永不消逝的,尤其是关于人的——人的意愿与人的豪情,人的无辜与人的贪心。”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个“阿勒泰”,她是我们灵魂的安放地,是我们心灵的栖息地,更是我们本源的、永远的故乡。
“逐水草而居”,曾是阿勒泰草原游牧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因此有了作品中描述的“四季牧场”。这里“上面是天,深蓝明净;下面是草场,一碧万顷。”“下午的阳光浓稠沉重。两只没尾巴的小耗子在草丛里试探着拱一株草茎”……原著中这些优美的语言,通过4K超高清镜头,变成了质朴疗愈的画面,让观众仿佛触摸到阿勒泰的风,沐浴着阿勒泰的阳光,听到阿勒泰的河流在歌唱。
“人诗意地居住在大地上。”山水万物与我们同在,每时每刻都在诱惑并教化着我们。感受“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的诗意禅境,聆听“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自然物语,领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美图景……生活中总会有某个时刻、某种场景,让人物我两忘、气定神闲。无论是清溪浅水行舟、微雨竹窗夜话,还是暑至临溪濯足、雨后登楼看山,都是我们心中的“阿勒泰”,让人顿生亲近自然的情趣,抵达内心安宁的通途,寻觅到人生境界的高度。
对于李娟来说,阿勒泰并不是她的诗和远方,阿勒泰是她朝夕相处的家园,是安身的自在。在这个家园里,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喧嚣的街景,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还有些原始与落后,以及物资的匮乏、充满困顿和狼狈的日常生活。但这里的人们都很快乐,脸上总是微笑的,表情总是轻松的,且充满生活的自信和乐趣。比如母亲发明的“小鸟牌”香烟、“砰砰”和“喀拉”蘑菇,舔着香港明星广告的奶牛,塑料袋组成的排水通道,热闹的乡间“拖依”,弹唱会上的刁羊,以及孩子们喊着的“白娘子”……这些细节让人触摸到生活的质感,感受到草原上人们内心的富足,从而发酵出情感的浓度。
唐代诗人李涉在流放期间,与一僧人闲聊后顿悟,一扫麻木悲苦的心境,书写了“因过竹园逢僧话,又得浮生半日闲”的名句。看透得失,才有余闲,心有余闲,才能宽广。美学家朱光潜批评现代一些人“勤有余劳,心无偶闲”,不仅使生活索然寡味,也让内心变得驳杂,受困于名缰利锁、物欲羁绊。一些人之所以感到心累,主要在于物欲过多、过满,造成攀比心态作祟、人生快乐递减,甚至忘记了初心,迷失了方向。在物欲横流的当下,我们应该在内心审视一番:到底什么是我们所需要的,安放好自己的内心,及时调整好人生节奏,这样我们就能从看似平凡、琐碎的生活中,品咂出生活的原汁原味,接纳一个更为真实、更为快乐、更为洒脱的自我,从而由自然的“阿勒泰”走进心灵的“阿勒泰”。
《我的阿勒泰》并非一般的非虚构作品,它是纯中式的书写。在表现阿勒泰风景、风物、风情的同时,还书写了辽阔天地间的众生相。在众多的人物中,除了全片唯一的“反面人物”高晓亮外,其余的都可感可触、可爱可亲。而这些人物又通过一系列的冲突,即哈萨克族青年巴太和汉族女孩李文秀的情感冲突,哈萨克族牧民苏力坦和巴太、托肯等青年一代之间的代际冲突,外来淘金者高晓亮和当地牧民的观念冲突等,都充分表现出人物的情感世界和其纯朴可爱。尤其是对李文秀形象的塑造更是十分丰满。她清纯,她执着,她勤劳,她勇敢,尽管生活中遇到各种挑战,但这些考验都没有打倒她,反而让她更加珍惜生活中的每一次邂逅、每一份美好。
“人就是活一个心态,要学会享受自己和地球的约会。”从这个意义上说,真正让我们受到震撼并治愈我们心灵的,也许不是阿勒泰的风景,而是在阿勒泰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以及他们对于生活的态度。“你看看这草原上的树啊草啊,有人吃有人用,便叫有用。要是没有人用,它就这么待在草原上也很好嘛,自由自在的。”剧中李文秀的母亲张凤侠对女儿讲的这番话可谓点睛之笔,表达了草原上人们的生活观、生命观,他们固守着自己的家园,也固守着某种质朴和单纯。诗意有时并不在远方,而在我们的脚下;平凡,并不意味着平庸,微光积聚便光照人间。对着辽阔草原、清清湖水,对着身边的一棵树、一株草去放空,去爱,去感受,反而能找到实现梦想的路径,收获丰盈的人生。“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只要坚持做自己心灵的“主人”,就能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宁作我”而成就我。
来源:阿勒泰零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