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上“铁姑娘”
2022年初冬，正是寒风渐起的时候，在卫辉市狮豹头乡林桐公路槲林隧道洞口的石壁上，当地群众新制了一通“姑奶洞”的碑刻。碑文深情讲述了20世纪六七十年代，在狮豹头治山治水工程中一大批发挥了重要作用的妇女同志的故事，是她们用鲜血和汗水凿通了槲林隧道。碑文说，岁月荏苒，当年那些风华正茂、战天斗地的姑娘们现已暮年，辈份姑奶，”老姑奶是娘家功臣，应立碑铭记。遂顺民意，命其名，以作永久紀念，并勖勉后人。”
看到碑文，我瞬间热血沸腾，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50年前。当时，我担任狮豹头公社党委书记，和大家轰轰烈烈地治山治水，改河造田，以李翠莲为首的“铁姑娘”们抡锤打钎、开山凿洞的火热场面，又在我脑海里一幕幕重现。
画在地上的算盘
我从中央团校毕业后，到狮豹头公社工作，参与组织的第一个大工程，就是羊湾凿洞工程。这是一项改河造地的重点工程：在棋盘山最薄处打一个洞，让沧河改道从山洞流过，腾出c字形老河道筑坝、修渠、造出500多亩高标准粮田，彻底解决当地群众吃粮难问题。当时，我们羊湾凿洞工地的指挥部，就设在工程现场附近的李沿沟村李培福家。李培福是新中国成立前的老党员，还是村里的武委会主任。1951年出生的李翠莲，是李培福的二女儿，她姐弟五个，从小经常听父亲讲新中国成立前对敌斗争的故事，回忆那些革命老前辈特别是牺牲的烈士们英勇杀敌、保卫革命老区的英雄事迹。这种朴素的革命传统和爱党爱国教育，让他们懂得了当下的幸福生活是父辈拿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从小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决心要听党话、跟党走、感党恩。
1959年到1965年，李翠莲在羊湾、塔岗学校读到高小毕业。6年的小学经历，她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本来她完全有把握考上中学継续学习，但是她想到父母辛苦了一辈子，如今年龄大了，家里家外都需要帮手，自己理应多替他们分担一点，毅然回到家帮助父母务农理家。在当时，高小毕业属于有文化的人，她被生产队推举当上了记工员。那年，她才14岁。年龄虽小，但是她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工作干得有板有眼、有模有样。在生产队当记工员的两年中，她白天和大家一起干农活，夜晚点上煤油灯，义务为大家记工分。每笔账目都记得清清楚楚，工工整整，领导和群众都很满意，夸她是生产队里的小机灵。
李翠莲18岁那年，有一次从北岭东边沟往队里担谷子，途中要翻过3道岭，再过3条沟。山路窄狭，曲曲弯弯，平时空手走都提心吊胆，更别说要担上80来斤重的谷子。因为谷穂朝下担着，谷粒触地容易脱落，所以中途只能换肩不能放下担子休息，必须一口气从山上担到家。大家都劝她去干别的活，她却毫不含糊地说：“别人能干的，我也能！”硬是和男劳力一样，挑起谷子沿着北岭山尖小道，稳住气息、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担谷下山后还要经过一个漫水桥，桥上有三四十厘米深的水潺潺流过，她来到水边，和大家一样肩不卸挑，先抬起一只脚脱掉鞋子，再轮换另一只脚脱去另一只鞋，这一套动作中间需要一只脚承受80斤谷子的压力，她做得平稳又连贯，丝毫不比男同志差。就这样，挑一担谷子从北岭到村里，要走五里多山路，她硬是以一副看似柔弱的肩膀担了下来。事后大家都夸她是队里的女强人，她却淡淡地说：“我不是女强人，只是我有一颗不愿服输的心。”别人问她为什么？她回答：“因为我是革命家庭的后代，父母受党的多年教育，他们打江山，我们建设社会主义，这是我们的光荣使命和职责。”
因为出色的工作成绩和优秀的人品，1967年，经群众推荐和大队领导批准，李翠莲担任了生产队的会计。她认真学、用心记，刻苦钻研业务，帐本写得工工整整，帐目做到了日清月结，坚持一个月开一次会，向大家公布账目，让群众知情满意。大家都对队里的资金收入支出情况一目了然。每逢队里分红薯、蔬菜和果实等农作物时，特别是分柿子时，她和队长、群众代表几个人，一棵树一棵树地认真估产、仔细计算，然后以总产量除以总人数，得出每人应得数量。又根据每棵柿树不同的产量，标上不同序号，最后直接把树分到各家自行采摘。为了干活儿、记账两不耽误，她就贴身带着一个小账本，下地干活带算盘不方便，她就在干活儿的地上画一个算盘，手抓一把石子当算盘珠，现场就把数据演算好，然后随手掏出小账本，把数字认真记好，晚上回家再挑灯熬夜把大帐一笔一划地记上。
李翠莲14岁担任生产队记工员，16岁担任生产队会计，到19岁的时候又担任了大队妇联主任。由于工作认真负责，生产勇挑重担，刻苦努力上进，取得了突出成绩，她先后被评为妇联先进标兵、优秀工作者、农村基层好干部等，多次荣获大队、公社和县里的模范荣誉称号。她得到的各种奖状32张，贴满了家里堂屋的一面墙。
外行变内行
1973年冬，开凿羊湾洞的战斗正式打响。工程初期，先由羊湾大队组织施工。李翠莲和大队治安主任、大队民兵连长3人分别被任命为3个施工专业组的组长，带领群众先打导洞。作为专业组长的李翠莲，那年21岁，虽说她从小生长在山区，天天走的石头路、住的石头屋，但是对她来说，抡锤扶钎、点炮崩石、凿洞筑坝、改河造田，还真是头一回。
抡锤，不仅需要全神贯注、下大力气，而且还要动作熟练、身手协调，才能轻重适度，锤不落空。否则，一旦出错，轻则伤手，重则要命。李翠莲丝毫没有被困难所吓倒，她不会就学，不懂就问，坚持干中学、学中干，很快便进入了角色。但是第一天下来，李翠莲的双臂便肿得像杠子一样粗。倔犟的她毫不气馁，第二天忍着疼痛，继续上工。凭着百折不挠的毅力，她很快就熟练掌握了抡锤的技巧。只见她举起大锤，手起锤落，锤锤正中钢钎，“稳、准、狠”，发出清脆响亮的金属声，不时迸射出耀眼的火星子，格外絢丽夺目。
扶钎也不简单，一要靠体力，二要靠熟练，三要靠技术。同时还要求脑子反应快，手眼协调好。她还是干中学、学中干，虚心请教，学用结合，很快就能得心应手地实际操作。只见她手扶钢钎，随着铁锤起落的节奏，转瞬之间迅速而又熟练地完成拔钎、转钎、蹾钎三个连续动作。这三个动作，不仅要求眼疾手快，还要做到和两个抡锤者默契配合，一气呵成。她还善于开动脑筋，琢磨其中的原理：因为拔钎、转钎、蹾钎，都是根据力学原理，趁铁锤落下、抬起的瞬间，利用钢钎向上的反作用力，顺势拔起、急转，然后向下用力猛蹾，这一连贯动作下来，既省时省力，又提高了效率。
点炮也有很多技巧。她刚开始学点炮的时候，不太熟练，动作迟缓，急得她满脸流汗。炮手徐泽海身手敏捷，技术娴熟，能在几十秒内迅速点完36炮，而李翠莲只能点13炮。她就虚心向徐泽海请教，经过师傅指点和自己认真领会、反复练习，她在很短时间内便掌握技术要领。只见她既快又稳地向炮眼里装药，边装边用木棍把药捣实，然后把雷管放在中间。一般炮眼深60厘米，她就把雷管和导火索放在30厘米处，再装上20厘米的药，最上面留10厘米装满黏土捣实。就这样按顺序装好所有的炮眼，等检查无误后，就可以点炮了。她结合所学所干所想，归纳出点炮要做到三快，即：眼快、手快、腿快，而且要做到安全第一，不能看回头炮。眼快，就是要快速找到导火索；手快，就是要在几十秒时间内能够把几十个导火索全部点着；腿快，就是点着火后要迅速撤离跑出洞口。李翠莲从一开始只能点十几炮，到后来能在短短几十秒内点完40来炮。
开凿羊湾洞时，我们常常是中午放炮结束后收工吃饭，下午开始进行排烟和清渣运渣工作，大家有的清理凿洞作业面，有的用各种办法往外排烟。有人张开双臂撑起衣襟，像大鵬展翅一样由洞内向洞口迅跑，以最快的速度把洞里的烟雾驱散。运渣工作同时展开，他们3人一辆平车，李翠莲总是抢着驾辕，另两人在两旁推车。运渣工作的要领同样是“三快”，即：快装、快跑、快卸。这就要求3人密切配合，装车时，小石块一人搬，大石块两人抬，碎石屑用铁锹铲。装好车后，一人拉，两人推，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车轮转的飞快，脚下虎虎生风，好似离弦的弓箭向着终点飞驰而去。卸车时，把平车倒回几步，然后3人合力向前，猛力一推，石头便卸下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李翠莲再簸上几簸，车上的碎石便卸得干干净净。
李翠莲深知，要想外行变内行，就必须比别人下更多功夫。为高标准完成任务，她不怕手上磨出了血泡，不顾腿上、胳膊上经常不小心被尖石划破的一道道伤痕，硬是把自己锻炼成了一个抡锤、扶钎和放炮样样在行的能手，最终还成了向大家传授经验和技术的“指导教练”。
工程进入到第11个月，一天半晌时，正在导洞深处施工的人们，把耳朵贴在石头上，隐约听到了咚、咚的声音。他们马上意识到，这是对方传过来的打钎声！此刻，对他们来说，世间任何音乐，都没有这“咚、咚”的声音更美妙动听！大家的干劲更大了，恨不能马上就把山洞打通。傍晚时分，洞两侧相约同时装药点炮。随着隆隆炮声结束，浓烈的硝烟一反常态自动地向洞外飞散而出。人们意识到：洞打透了！他们迅速跑进洞里察看，只见一个碗口粗的窟隆透出亮光，还呼呼地灌风。大家一下子兴奋起来，很快用锤和钢钎扩大了洞口。两边的人争先恐后地钻过来钻过去，忘情地欢笑着、嬉闹着，像久别重逢的战友握手拥抱，激动得泪水直流。
导洞打通后，扩洞作业的工程量大增，公社就从各大队抽调精壮劳力组成了3个突击队，李翠莲被公社党委任命为三八女子突击队的指挥长。全队180人，分为3个连，每连3个排，每排3个班。每天干8个小时，轮换上岗，昼夜不停。三八女子突击队在施工中的吃苦耐劳、敢打敢拼精神，让男同胞们都伸出大拇指，纷纷称赞她们是“铁姑娘”。其中有一位郝姓女青年，左手先天性残疾，高中毕业后，主动报名来到工地参加劳动锻炼。她凭着仅有的一只手和另外半只胳膊，肩扛几根钢钎，从山洞到铁匠炉，来来回回，反复运送，累得满头是汗。由于她不辞辛苦地运来送往，使钢钎及时地得到更新补充，有力保证了施工效率和进度。
在工地上展开的劳动竞赛中，三八队数次夺得流动红旗，让男同志对她们刮目相看。这时，有男队员提出要和女队员进行抡锤打钎比赛，李翠莲爽快应战。她的对手是青年突击队的冯士平，冯士平当时凭着身强力壮，自信满满，认为李翠莲一个女同志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经过一小时的艰苦奋战，两个人都累得汗流浃背，一测成绩，冯士平屈居第二。这使得在一旁观战助威的女同胞们欢呼雀跃，一齐向她们的指挥长簇拥过去，把李翠莲高高地抬了起来。
李翠莲心里清楚，作为女同志，她们要比男同志付出更多更多。特别是自己作为领头人，不但要掌握工程要求的各项过硬本领，还要根据女同志的生理特点，服务好大家的身体健康。她和赤脚医生王长花，时刻注意女队员的身体状况，为痛经的女队员熬制活血补气的红花水、红糖水，不断提醒大家不喝凉水、注意卫生等等。还要求王长花经常上山采集益母草、野菊花、野枸杞、桑叶、酸枣等中草药，熬药汤为大家调理身体。在这无微不致的关怀下，三八女子突击队员们心气顺，身体棒，再和男同志比干劲、比进度时从不落下风。
1975年初春，羊湾洞开始修砌拱券门。这是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了拱券门，洞口前伸20米，可以防止山上落石，有效保证了安全；其次是让洞口更加美观。西洞口两个券门上额，专门请当时的汲县县委书记席光华同志题写了洞名“群英洞”、“青年洞”。寓意“群众是真正的英雄”，“青年人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功臣”。
为了抢在雨季来临之前完工，必须赶时间、抢进度。工地上所有人员各有分工：民兵队、青年队负责抬料石，三八队负责和水泥、运水泥，往石缝里填、捣水泥。为按时完成预定任务，大家铆足劲头，挥汗大干。突然，大券内侧一角“哗”地一声巨响，局部石券瞬间坍塌，和好的水泥、石头、石渣裹挟着十几名队员，一下子从8米高的券顶滑进了洞底，有的被石头、石渣埋住了腿，有的被埋到了腰，还有几个被埋到了胸口。情况万分危急！李翠莲迅速组织抢险救人。她怕用铁锹挖伤被困人员，就用双手一下一下地往外扒混合着沙浆的石头和石渣。她不顾一切地扒呀扒，靠近一个就用力拽出一个，再扒出一个，再拽出一个，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和汗水。为了尽快救出战友，她拼尽全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把十几名队员全部救出。事后，经医院检查，遇险队员除一人胳膊被石头砸伤骨折以外，其余的人都没有受到大的创伤。李翠莲一看自己的双手，指甲没了，手指头直往外渗着血。她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让医生先为其他伤员检查和包扎，等她包扎好后，马上又赶回工地，继续和大家一起干起来，直到拱券最后竣工。
在羊湾洞施工工地上，李翠莲迎来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最光荣的时刻：在我们几个公社领导和羊湾大队党支部书记郭文焕等人的见证下，李翠莲通过一年的预备党员考察期，经受住了党组织对她的严竣考验，站在鲜红的党旗下，高举右拳庄严宣誓。从此，李翠莲以更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决心把毕生精力献给党和人民。
谁的青春不染血
羊湾洞打通后，三八突击队又接受了打通槲林公路隧道的新任务。1975年5月1日，她们背上行李，扛着铁锤、钢钎，斗志昂扬地来到槲林村凿洞工地。
这是一座东西走向的大山，像一个巨大的屏障，挡在南北走向的道路上，路到这里只能无奈向西绕了几里弯路。
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但是队员们高涨的士气和冲天的干劲仿佛要把冰雪融化。她们为了加快进度，各连排班分工协作，任务明确，责任清晰，不分白天黑夜的三班倒着干。可是没有想到，就在大家挥汗如雨紧张施工时，一场灾难不幸降临到李翠莲身上。一天晚上，月明星稀，李翠莲从指挥部开完会回来，就径直来到工地，她刚走进洞口，正赶上南面点炮，撤离的人们潮水般地向北涌过来。当时的北洞口高出地面七八米，洞口下面还堆放着洞中清理出来的石渣，忙乱中不知是谁踩到石子碰倒了李翠莲，李翠莲又碰倒了另一个人，两个人一个趔趄顺着洞口一起滚落下去，一直滚到了山下。李翠莲在滚落的过程中，尖利的石头划破了她的绒裤、秋裤，硬生生地刺向她的小腿部，像刀割一样在她的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她的腿止不住地流，眨眼间把3层裤腿都洇透了。队员们心疼地掉了眼泪，迅速用平车把她送到两公里之外的小河口医院包扎治疗。医生用剪刀把裤腿剪开后，也被眼前的惨状惊住了：只见李翠莲的小腿皮肉已被划开，露出小腿骨，骨头上还磕出了两个窝，伤口处皮肉外翻，上面粘满了灰土。医生用酒精、棉球反复擦除，却怎么也清洗不净，只得用剪刀剪下了外翻的那层肉。李翠莲咬着牙强忍剧痛，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医生不忍心，劝她说：“你疼，就哭出来吧！”她仍然咬着牙一声不吭，可是在场的人们再也忍不住，一个个哭成了泪人儿。医生含着眼泪，坚持一个多小时，细心为她缝了34针才缝合好了伤口。李翠莲不等腿伤好彻底，没过几天就一瘸一拐地重返工地，继续和大家一起工作。
经过日日夜夜艰苦奋战，山洞终于打通了。如今，一条公路穿山而过，各种车辆川流不息。人们来到槲林洞前，个个赞不绝口：“多亏了当年那些铁姑娘们！不是她们，直到今天咱们出行还要绕远路。”
可是，在李翠莲心里，却有一种伤痛，久久无法抹去：三八女子突击队那个活泼开朗、勤劳善良，叫马喜叶的姑娘，她累活重活抢着干，处处争先打头阵。槲林洞打通了，她却没能和大家一起走到最后，一次意外坠石砸中了她，夺去了她19岁的宝贵生命。每想到此，李翠莲止不住泪如泉涌，她今生今世都忘不了自己的好姐妹、好战友马喜叶。此后，李翠莲曾数次向我提议，将槲林洞命名为“喜叶洞”，借此纪念在工程中遇难的“铁姑娘突击队”优秀队员马喜叶同志。
当年的“铁姑娘”们，为改变山区面貌流血流汗，奉献青春，如今都成了“姑奶辈”，为了让子孙后代记住老一辈的无私奉献，大家提议叫做“姑奶洞”。这，就是如今碑刻“姑奶洞”的由来。
为人民服务不退休
槲林洞工程完成后，李翠莲带领三八女子突击队，又参加了山区道路建设工程，主要任务是:降坡、裁弯、加宽。降坡，就是把石头山上一起一伏的道路，通过爆破等手段起高垫低，重新整修。例如塔岗南一段和塔岗北水泥厂下面一段，石头山高高低低起伏不平。李翠莲带领三八突击队在这里抡锤打钎，点炮爆破，把两米多高的石头炸掉，碎石垫到低处，使波浪式的道路变平展。裁弯，例如白龙王潭处有一座小山，路到这里绕山转了个罗圈弯，不但绕远而且由于角度问题，双方车辆在会车时极难看见，存在巨大交通隐患。为彻底解决这一难题，她们把小山劈开，让路直线通过，不但取消了绕弯、缩短了路程，还消除了交通安全隐患。加宽，以羊湾南和小店河桥北头为例：她们把路内侧的石头山劈掉二三米，加宽了道路。紧跟着就是拉灰、溏灰、掺三七土，为后续铺装路面打好基础。李翠莲带领铁姑娘们，继续发扬在羊湾和槲林打洞时苦干实干的优良作风，奋战200多天，高标准完成了修路任务。
工程结束后，鉴于李翠莲长期的优秀表现，组织上安排她到供销社工作。她担任下乡小组组长，带领几个人担着货物过沟爬坡，把方便送到群众家门口，去时挑着满满的日用品，返回时收购土特产满载而归。后来挑筐不够用，就换成了平车，一年四季走村串户，送货上门，受到了群众的交口称赞。
1981年，由于李翠莲的突出工作能力，她被上级任命为公社供销总社门市部负责人。从此她管理着价值上百万的物资，从货物进出到账目收支，再到山货买卖回收，在她的精心管理下井井有条，纹丝不乱。她担任负责人的6年时间里，账目清楚，货物充足，门庭若市，生意兴隆。几年里经她手的货款数百万元，从没有出过差错。
在李翠莲带领铁姑娘们大战棋盘山、征服槲林洞的时候，就有很多小伙子追求她。可是她当时一心忙于工作，无暇顾及个人问题。这期间，有一个在部队服役的本乡雪白庄青年，在部队表现优秀，入了党，又提了干，对李翠莲的事迹早有了解并充满钦佩之情。后来经过亲戚牵线搭桥，使双方由相识到相知，再由相知到相爱。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1985年，李翠莲成为随军家属，她先是在山西怀仁机场，被安排到部队的后勤部门工作。后来根据工作需要，她随爱人经历了多次迁移调动，先后从怀仁到大同，又从大同到太原。1987年又调到河北保定市空军工程兵十中队工作。在那里，李翠莲担任了军人服务社的副经理。她像当年在家乡供销社时为山区群众服务一样，全心全意为部队的经济生活搞好服务，一干就是7年。1994年，她又随爱人调到北京空军后勤部工作，她被安排到空军后勤部炊训队，当上了招待所客房部负责人。在她随爱人在部队工作的多年里，数次工作调动，几度风雨兼程。每当在工作上遇到难题时，她常常想起家乡狮豹头，想起那些艰苦奋斗的时光。每想到此，她就会精神一振，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一切困难都不在话下。
多年来，在部队的各个不同工作岗位上，她先后多次被评为模范职工和先进工作者。2003年，她和爱人都办理了退休，当年风华正茂的热血青年，奋斗了大半生，今天已成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他们的两个孩子也都先后大学毕业并参加了工作，现在孙子孙女都上了学。李翠莲有时回到娘家，兄弟的孙子孙女们撵着她叫“姑奶、姑奶”，她感到无比的幸福。她意识到：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要把红色接力棒一代一代往下传，决不能断档。人退休，共产党员不退休，为人民服务不退休！
现今，她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回到娘家，都不忘利用一切空闲时间，给孙辈们讲解当年为了改变山区面貌，一群铁姑娘们战天斗地、治山治水，把青春甚至生命献给家乡、献给山区建设的往事。告诉孩子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是老一辈人艰苦打拼拿命换来的！
每当李翠莲讲起这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仿佛自己正率领铁姑娘们肩扛铁锤，手握钢钎，昂首高唱：“共产党员，时刻听从党召唤，专拣重担挑在肩。明知征途有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
岁月的风吹老了容颜，却吹不老“太行铁姑娘”的感人事迹，吹不老无私奉献的“铁姑娘”精神！
狮豹头人民不会忘记她们！子孙后代不会忘记她们！
吴金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