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

李培楠（游戏ID：Oliveira）“为中国拿到第一个星际世界冠军”，其影响力和冲击力应当不亚于吴易昺“拿下中国人首个ATP巡回赛冠军”。

两个同龄人，同样坎坷、顽强的成长故事，同样惊心动魄的比赛逆袭过程，同样创造历史实现了中国人零的突破——如果要拍电影，名字什么的我都想好了，前者就叫《中国电竞：绝地反击》，导演邓超，主演王俊凯；后者就叫《中国网球：夺冠》，导演陈可辛，主演易烊千玺。

而事实上，我的周围几乎没有人讨论前者。“信息茧房”是一个话题。毕竟我在大学宿舍里下载观看韩国选手《星际争霸》比赛录像的日子，距今已经小二十年；央视体育频道《电子竞技世界》节目寿终正寝，也快二十年了。电竞文化的传播模式始终处于一个闭环状态。

“文化符号的意义建构”是另一个话题。作为体育文化的观察者，我认为李培楠取得的成功恰好反映了中国电竞融入体育主流的历程正在不可避免地遭遇到了瓶颈。

中国已经成为全球第一大电竞市场——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电竞市场规模将突破1800亿元，用户规模也将达到4．18亿人。与之相对应的是，中国电竞圈子又极小，尤其是每个游戏又有自己的圈子。在中国星际圈子有个趣闻，著名选手“cloudy”在一次比赛中被“生人”击败，这在小圈子里几乎不可能。于是他经过查证发现对方是一个14岁的小孩——按照赛事规则，这个年龄是不能报名参赛的——“于是我把他举报了。”当年这个14岁小孩，就是今天的星际世界冠军李培楠。

9年后，李培楠在2023 IEM卡托维兹站《星际争霸2》项目总决赛上夺冠。具讽刺意味的是，随着暴雪系游戏国服关闭，2023年网易主办的电竞赛事将全部停办，国服选手需要在国际战场寻找新机会——理论上，以后中国开展星际项目电竞活动就属于“非法办赛”。况且在全世界层面，《星际争霸2》（暴雪娱乐于2010年推出）作为电竞项目实际上也走向了生涯末期，RTS作为一个游戏类型也进入低谷。李培楠是中国星际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

电竞文化符号建构存在天生的缺陷——它注定不能复制网球或足球的百年传承之路。如果李培楠是梅西，李晓峰（《魔兽争霸3》中国选手，游戏ID：Sky）肯定不是马拉多纳，顶多是迈克尔·乔丹——他俩的共同点只能说都是参与球类项目。

大概十年前，我在深大听了黄旦教授关于“媒介考古学”的讲座，至今印象深刻。话语形式的构建－媒介构建－文化符号构建，是一条清晰的链路。中国电竞始于1998年的《星际争霸1》，25年来，“飞龙骑脸”“吃鸡”“厉害了我的哥”“猥琐发育”“祖安”，无数电竞流行“话语形式”已经融入了我们的生活，但电竞至今难称“媒介”，遑论“文化符号”。无他，“生殖隔离”，基因缺陷。

来源|晶报APP

编辑：陈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