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五子登科”铭文镜（武汉博物馆藏）

唐德宗贞元十二年（796年），46岁的孟郊在两试进士落第后，奉母命第三次进京应试，这回终于科场高中，进士登第。回想起历年来寒窗苦读，两次名落孙山，而今金榜题名，孟郊不禁感怀万千，挥毫写下一首《登科后》：“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另一位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进士及第后衣锦还乡，写下《及第后归觐，留别诸同年》，其喜悦之情溢于诗间：“十年常苦学，一上谬成名……得意减别恨，半酣轻远程。翩翩马蹄疾，春日归乡情。”

中国古代奉行“学而优则仕”的准则，以至于天下学子发奋读书，力图跻身于科场之间，将科举视为改变命运、鱼跃龙门的最佳途径。即使屡次名落孙山亦毫不气馁，哪怕皓首也要读书不倦，而一旦进士及第，无异于“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身份尊显，光耀门楣。“只把文章谒帝居，便从平地蹑空虚。分明有个上天路，何事儿孙不读书。”这首宋代许载的《及第后寄宜春亲友》诗，可谓古人崇尚“学而优则仕”的真实写照。

由此，在中国古代的一些生活用品及艺术品上，如书画、瓷器、竹雕、瓷板画、文房用具等，“登科”可谓一大极有特色的题材。武汉博物馆收藏的一枚明代“五子登科”铜镜，就是其中极具代表性的一件。

明“五子登科”铭文镜，直径18厘米。圆形，圆钮，素缘。镜钮区处于一周弦纹内，沿镜钮有一圈桂枝纹，有应考得中的“折桂”寓意。外区处于内外弦纹之间，呈对称形式分布有四个凸起的方框，框内分别楷书一字，组合起来就是“五子登科”四字，字体端整厚实，遒劲而又不乏秀美。方框之间，分别以双雁和两朵牡丹花隔开，呈上下、左右对称分布，大雁呈飞翔状，牡丹枝叶繁茂、花朵盛开，有功名富贵寓意。整件器物纹饰简单明了，充满吉祥寓意。

登科，也称“登第”，即中国古代科举考试应试中选，因榜上提名有甲乙次第，故又称“及第”。“五子登科”四字的出现，与五代后周时期窦燕山教子有方、五子成才的典故有关。《三字经》中的“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说的就是这件事。

窦燕山学识渊博，以词学尤为著名。据说他建书房40间，买书数千卷，建义塾延请名士大儒为师授业，对于穷苦之家的学子免费入学，因此造就了一些人才。对自己的五个儿子，无论是学习还是品德修养，窦燕山都格外用心，要求严格，循循善诱。在他的培养教育下，五个儿子发奋勤学，品学兼优，先后登科及第，考取功名。其长子窦仪官至工部尚书，次子窦俨官至翰林学士，其余诸子皆功成名就，为官经年。窦燕山自己亦官运亨通，做到谏议大夫之职，祖孙贵显，显赫一时。

对此，当时的侍郎冯道曾赋诗一首赠给窦燕山，对窦燕山教子有方、五子登科给予了高度评价。诗曰：“燕山窦十郎，教子有义方。灵椿一株老，丹桂五枝芳。”其中的“丹桂五枝芳”，即喻指窦家五子折桂高中。

这枚铜镜以“五子登科”的故事为题材，体现了古人盼子成龙的殷殷期望，亦反映了当时的政治思想和社会心理。明代正是科举空前繁盛的时期，窦燕山“五子登科”的典故被作为一种鞭策人们勤学上进的精神食粮，在社会上广为传播。工匠以之为题材纹饰铸造铜镜，人们则以这种铜镜相互赠送，表达美好祝愿。

在一年一度的高考之际，通过这枚充满吉祥寓意的铜镜，寄希望于莘莘学子以镜为鉴，学有所成。（李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