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作家陈为人《借你一面照妖镜》新书出版!陈老师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代表,退休后创作井喷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被称为山西文坛的陈为人现象。他十多年辛勤耕耘,出版了十多本传记书籍。《唐达成文坛风雨五十年》《马烽无刺》《冯霞是谁》等,都颇有影响。近年来,他的《柳宗元传》《兼爱者——墨子传》《歪批诸子》《话说红颜》等,也掀起层层波澜。
闻陈为人先生新书出版,且听他讲讲创作心得,以飨读者。
《借你一面照妖镜》创作谈
陈为人撰文
在一片疫情肆虐的血色黄昏,抑或是在“长夜难明赤县天”的五更寒中,《借你一面照妖镜》诞生了。
怀胎岂止十月,2016年,在全国反腐倡廉的大形势下,我接受了山西省委宣传部的扶植项目。掐指算来,已有七个年头。
人之初,性本善。生命降临人世间,都有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抱负,大概没有自甘堕落,就是要做一个万世留下骂名的贪官污吏。然而,世情险恶,人性诡异,官场是个大染缸,与初始动机南辕北辙,与生俱来的七情六欲,抵御不住人世间的种种诱惑,生存境遇成为囚笼牢房。撒播“龙图腾”,收获“遍地鸡毛”“画虎不成反类犬”。
心灵是生存时空中的钟摆,总在善恶两极间,摇荡徜徉徘徊瞻前顾后。善是靠制度的约束贯行,而恶则是权力欲的膨胀和无制约的放任。
中国的史学家,书写历史直如编写戏剧唱本:或圣贤化或妖魔化,两极化臧否人物,曹操阴白的脸上涂抹黑斑,关羽亮红的脸上点缀碎金,褒,则捧为“十全完人”,贬,则予以“全盘否定”。我们重新解读历史人物,不仅要把云端上道貌岸然的圣贤回归凡人,也要把地狱里青面獠牙的奸佞还原凡人。
荀子说:“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并发明了一个专用名词:“注错环境”。生存环境对人而言,“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居夏而夏”。淮南为橘,淮北为枳。我们听多了“降错门第”“生不逢时”的抱怨。
墨子在看过染坊的变色后发出感叹:“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所入者变,其色亦变;五入必,而已则为五色矣。”人的生存环境就是一个大染缸,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颜色会随着身处环境的熏陶及与周边各色人等的交往,成为“社会关系的总和”。
本书选取被后世绑定在历史“耻辱柱”上的李鸿章、翁同龢、和珅、严蒿、蔡京、李斯等六个反面典型,作为剖析的典型案例,解读他们的人生经历,探究“奸臣”“贪官”这类层出不穷的坏人是怎样“炼”成的?
为什么“城头变幻大王旗”,封建王朝的龙椅轮流坐,而贪官奸臣却总是一副面孔,老谱不断袭用,沉渣时而泛起,铁面包公的狗头铡、虎头铡、龙头铡斩不绝杀不尽?
历朝历代的造反起义者,总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把愤怒的目光投向祸国殃民误苍生的贪官奸臣卖国贼,似乎“吾皇圣明”,只是臣下或狡诈或愚钝,歪嘴念坏了“圣经”。
臣子都是替罪羊。
一叶障目,遮敝迷幻了贪官奸臣身后的巨大阴影。“异论相搅”的皇权驭臣术,皇权专制下的党争宿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用人机制,金口玉言一言九鼎,一人拍脑袋说了算的决策程序……正是“圣君”在不断制造“贪官奸臣”。皇权是“拔苗助长”形成及培育贪腐奸佞的土壤。
《名作欣赏》2016年第二期,刊登了《政治上站错队的李斯》,《名作欣赏》2017年第一、二、三期,分上中下登出《置身历史断崖的李鸿章》,萧蒙主编的《关东学刊》,2017年七期刊登了《还魂时空“叠加态”的和珅》,《社会科学论坛》2020年第一期刊登了《官场三朝不倒翁的翁同龢》,2020年第二期刊登了《吞咽经济变革苦果的蔡京》,2020年第三期刊登了《栽倒在官二代的严蒿》……几番移花接木,终于在几个刊物上登完《借你一面照妖镜》系列诸篇。
著名的意大利史学家克罗齐说过一句大家耳熟能详的名言:“任何历史都是当代史。”他还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史家对以往史实的兴趣,永远与他对当前生活的兴趣连成一体。”曾写出名著《旧制度与大革命》的法国托克维尔也说过类似意思的话:“我只能考虑当代主题。实际上,公众感兴趣,我也感兴趣的只有我们时代的事。”
从历史的故纸堆里,钩沉出陈谷子烂芝麻,不是掉进书袋解无聊,“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我们从古人的形象中,总会时时处处闪现着当代人的身影。
《西游记》中有一个颇具象征性的情节:为鉴别真作假时假亦真的“真假美猴王”,借助了阎王爷阴曹地府的“照妖镜”。它寓意生命的躯壳无论怎样乔装打扮,都有“灵魂出窍”毫发毕现的一刻,都要面临最终归宿地狱的“末日审判”。
只要是凡夫俗胎有生死,你总要顾及“生前身后”。不管身后洪水滔天,你只会落个“尔曹身与名俱裂”。
唐太宗李世民有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借你一面“照妖镜”,从官场的众生相中,重新解读我们似曾相识而又形同陌生的张张“嘴脸”。
感谢中国出版集团研究出版社,有胆有识愿意提供一块土壤,一个舞台,使编者、作者、读者三位一体,共同探讨“反腐倡廉”的时代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