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赵贝

摄影记者 刘中灿

实习生 杨可儿

一场暴雨过后，四川省广安岳池县渠江罗渡镇段的码头渡口，只要有船经过，就会激起鱼群跃出水面。

河滩上休憩的白鹭似喜似惊，腾空而起围着鱼群盘旋却又无能为力，俯冲几次后又降落在岸边的巨石或浅滩上，因为跃出水面的鱼实在太大。

6月25日，岳池县协助巡护队的旗子在渡口迎风飘扬，守护着这一动人景象。巡护员胡小云举着旗子守在江边，他说：“我是退捕渔民，以前看到这么大的鱼，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抓它’，现在也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保它’！”

江边巡查

从只想“抓它”到只想“保它”

胡小云今年44岁，但捕鱼就捕了26年。初中毕业后，他跟着父亲在渠江和嘉陵江捕鱼，一开始只有一艘手摇的渔船，后来有了一艘9米多长、35马力的柴油机铁船，撒网、拦网、拖网样样精通。

“1996年以前，随便都能捕到20几斤的鲤鱼、草鱼、鲶鱼，价钱也好，运气好一晚上能挣一千元，后来大鱼很难捕到，再后来有些鱼直接见不到了。”胡小云巡查一段，看跃出水面的鱼不见了，他走到罗渡防洪闸下躲荫，“2019年我就把船拖上岸了，因为2013年开始已经无鱼可捕了，2014年至2018年，我改行用渔船在江上跑运输。”

再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鱼群飞跃，看到十几斤的鱼在眼前泛着白光，胡小云的心情依然很激动，但激动的触发点已经完全不停。“以前看到，只想‘抓它’，最好一条都不要逃脱，现在只想‘保护它’，最好一条都不要被捉。”胡小云说，无鱼可捕的那几年，心里还是有点慌，除了挣不到钱，还有一点点对大江大河生态的担忧。

江边巡查

与他同村的粟泽海今年50岁，也是退捕渔民，也是巡护员，而且和胡小云在一个小组，也是初中毕业就下河当了渔民。回忆自己的生活轨迹，他并不怀念，他说：“我的父母也是渔民，上学的时候，父母嘴皮都磨破了，天天要我好好学习，他们说打鱼没有前途，读书才有未来。可是我太顽皮，根本听不进去，早上出门，假装去学校，实际是到河边玩，中午、晚上又假装放学回家。直到初中毕业，也下了河上了船。”

“十年禁捕，对我们这些退捕渔民来说是好事，起码断了我们下一代接班当渔民的路子，逼着孩子们通过学习改变生活状态。”粟泽海感慨道，经历过生活的风浪，才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总之，现在比以前开心，看到鱼群跳跃，感觉有自己的功劳在里面，成就感这个东西是最能说服自己的。”

江边巡查

53.6公里大江大河重现鱼跃鹭翔

岳池县共有53.6公里的重点水域岸线，涉及5个乡镇，11名巡护员直接协助巡查这段重点水域。

此外，全县还在22个乡镇设置镇级协助巡护网格员22名，设置村级网格员269人，形成了“11+22+269”的协助巡护队伍网格体系，实现全县天然水域全覆盖。

岳池县农业综合服务中心副主任余金科介绍，2021年10月协助巡护队成立，由于当地有渔民，也有捕鱼的传统，禁捕刚刚开始的时候，查获了一些违规捕鱼的，去年以来几乎没有捕鱼的，巡查重点主要集中在违规钓鱼。

据介绍，协助巡护队成立以来，已协助查处非法捕捞案件40件，其中行政案件19件、行政处罚6500元，刑事案件21件、移送起诉24人；查获销毁电鱼设备46套、非法网具500余幅、草把钩1350余个、违规钓具600余套，扣留涉渔船只6艘，拆除滚钩430余幅，劝离违规垂钓人员3500余人次。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禁捕工作不仅要体现在水上，也要体现在岸上。”余金科说，禁捕政策实施以来，协助巡护队还协助渔政、公安、市场监管等部门对涉渔市场、渔具店、餐馆进行巡查；与渔业经销商签订不销售禁用渔具、不加工销售非法渔获物承诺书96份，督促420余户涉渔商家建立销售台账，查处销售非法渔获物案件2件，规范了涉渔市场秩序。

巡护队停船靠岸

“十年禁渔”是为了提升水生生物多样性，协助巡护自然也要服务于这一目标。2021年以来，巡护队还协助对当地的水电站、砂石码头等涉渔工程进行监督，督促相关单位投入200余万元落实渔业补偿措施。

陈晓明是岳池县协助巡护队队长，禁捕三年，他带着队员除了巡查岸线，还协助高校和科研机构开展外来入侵物种普查和渔业种质资源调查。“我们熟悉嘉陵江、渠江的水情、鱼情，尤其是曾经当过渔民的巡护员，搞科研也是为了护鱼，我们理应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陈晓明清楚记得，他们查获过3种外来入侵水生物种，而且还参加了40多次增殖放流活动，共放流本地鱼种原岩鲤、中华倒刺鲃等190余万尾。

曾经游弋于嘉陵江、渠江上的179艘岳池籍渔船，已经全部消失在江面上；曾经以船为家的344名岳池籍渔民，已经全部上岸开始新生活；全县53.6公里大江大河，重现鱼跃鹭翔的胜景，这让协助巡护队队员们很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