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毒树生意”的犯罪网络

福建公安破获一起特大破坏古树案

上杭县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民警开展日常巡山工作。（上杭县公安局供图）

2022年12月14日，晚上8时许，沉沉暮色中，一列火车缓缓停靠在江西省吉安火车站的站台旁，一名瘦削的男子刚走出车门，便被等候多时的民警逮了个正着。

此时，在吉安城内的一家餐厅里，50多岁的肖某正在与朋友聚餐，前一天刚谈妥一桩“生意”的他，此刻心情不错。而当民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脸色旋即转为煞白……

千里之外的福州，在布控侦查数个小时后，民警在一家汽修厂的楼上将正在打牌的罗某抓获。

从犯罪嫌疑人帅某在车站被捕，到案件主要犯罪嫌疑人肖某、罗某等人纷纷落网，福建警方雷霆出击，短短几个小时在多地抓获15名犯罪嫌疑人，摧毁了一个横跨三省四市七县，长期从事非法毒害、采伐、出售古树的犯罪团伙。

从一条模糊的线索开始

2022年10月，福建省公安厅森林警察总队在梳理涉古树名木违法犯罪线索时得知，有人正在从事毒害古树名木并进行非法买卖的勾当。

这条线索除了指向犯罪嫌疑人肖某和罗某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非法买卖交易了什么？交易金额多少？这些我们都不掌握。”福建省公安厅森林警察总队总队长许仁贵表示。

仅仅知道两个人名，就要破获一个案子，“从人到案”的侦破过程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困难。

“从人到案”进行案件侦办，需要警方在信息极其匮乏的情况下，进行大量的分析研判和线索摸排，并逐步拓展侦查，刻画勾勒出整个犯罪网络和链条，最终找出犯罪证据，案件侦办难度极大。

“案子难办也要办！”福建省公安厅森林警察总队立即成立专案组，按照“省厅主导、警种主牵、市地主战、区县主办”一体化作战机制，组织龙岩市公安局森林警察支队和上杭县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联合侦办该案件。

“肖某和罗某存在交集关系，我们从这点切入进行侦查，确定了肖某是卖家、罗某是买家，查清了两人之间非法交易的时间和涉及古树木材的数量。”上杭县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康宝富介绍。

但是，更多的问号萦绕在民警心头：肖某售卖的古树是哪儿来的？毒害古树的又是谁？案件现场在哪里？被毒害古树的数量有多少？

“我们判断，肖某的销售对象不止罗某一人，罗某的购买对象也不止肖某一人。”龙岩市公安局森林警察支队民警黄勃诏介绍，10月中旬，以肖某和罗某为原点，警方开始了扩线侦查的过程。

精准锁定犯罪团伙

早一天破案，或许就能多拯救一棵古树。专案组民警放弃休假、加班加点进行调查研判，最终，在12月上旬，警方确认，这是一条长期从事“毒害、采伐、运输、加工、销售”的非法产业链。

“肖某、李某等主要犯罪嫌疑人负责寻找材质较好的香樟等古树，雇佣王某、明某等人毒害古树，采伐后再由肖某、李某等犯罪嫌疑人以每株数万元至数十万元不等的价格对外出售，卖给罗某等人。”上杭县公安局森林警察大队副中队长丘宏越介绍。

但为什么要先毒害古树名木后再进行砍伐？

据了解，在林业部门办理相关手续后，可以砍伐自然枯死的古树。但这样的古树大多是空心的，卖不上好价格。因此，该犯罪团伙盯上了健康的古树。

“犯罪嫌疑人先找到买家，谈妥后，开始‘物色’目标。”丘宏越告诉记者，犯罪嫌疑人会先观察木材材质，选中目标后，由相关人员进行下毒。一段时间后，古树会彻底死亡。犯罪嫌疑人再骗取正规砍伐手续，用“合法外衣”盗伐古树名木后出售。

将案件扎扎实实办成铁案

经过扩线侦查，警方将案件线索和犯罪网络厘清，初步掌握相关证据。2022年12月14日，在公安部统一指挥下，福建警方与相关省份警方、林业部门通力合作，组织120余名警力在多地开展统一抓捕。各抓捕小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15名犯罪嫌疑人抓获，查扣一系列涉案财物，其中，百年以上树龄的香樟树有85株。

这些古树原本应当茁壮地生长在山林间，却不幸惨遭毒害后被锯割售卖。

“确定古树是被毒死的、是以怎样的方式毒死的，是我们取证最艰难的部分。”康宝富说道。

丘宏越回忆：“这些古树多位于林区和农村，地方分散且偏远，查证起来很困难。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现场，但是现场只剩下树坑，有些时间久远的，树坑也没了。”

为了将案件扎扎实实办成铁案，专案组做了大量的工作。

面对还抱有侥幸心理的犯罪嫌疑人，专案组民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宽严相济，从多个角度击破犯罪嫌疑人心理防线。

“同时，我们深度研判犯罪特点规律、多维比对重构证据体系，带领犯罪嫌疑人一一指认，重塑犯罪现场，最终形成了证据链闭环。”康宝富说道。

如今，该案的犯罪嫌疑人均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然而，提起抓捕罗某后的一个小插曲，福建省公安厅森林警察总队民警林良城仍唏嘘不已。

“带罗某回家指认涉案物品时，家里有他年纪尚幼的外孙女。小孩子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罗某羞愧难当。”林良城回忆道，为了不给小女孩造成心理阴影，警方在确保执法安全的情况下，将罗某带出外孙女的视线后才给其佩戴手铐。

“谢谢！谢谢民警！”被警方的人性化执法感动的罗某，到案后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行径。

（人民公安报、中国警察网记者邵磊、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