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父母在世的时候,每年的正月初二是最热闹的时候。这一天,我们姊妹四人都会带上全家回娘家过年。两个姑妈也会带上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来给父母拜年。一大家子几十口人欢聚一堂,好不热闹。
冬日的暖阳映着偌大院子里红红的春联,大红的灯笼加上屋里的欢声笑语,热闹极了。姐妹几个在厨房一边忙着帮母亲做菜,一边谈论家长里短,时不时发出欢乐的笑声。北边的大客厅里,父亲将炉火烧得很旺,屋子里暖意融融。屋子东头,父亲的外甥和女婿陪着父亲玩牌喝酒。虽然隔着辈分,不能划拳,但玩牌喝酒他们依然很开心。劝酒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屋子西头,几个姑妈聚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孩子们则聚在门口放炮玩耍,鞭炮声中,映衬着孩子们欢乐的笑脸。
忙活了几个小时,丰盛的年菜上桌了。大家分两桌落座,一桌坐长辈,一桌坐我们姊妹和孩子们。桌子上摆满了大鱼大肉和各种特色凉菜,还有油馃子和沙枣面烧壳子,色香味俱全,很是诱人。开席了,大家一边品尝丰盛的菜肴,一边互相敬酒,祝福老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福年轻人工作顺利,万事如意;祝孩子们学习进步,前程似锦。酒足饭饱后,桌子上杯盘狼藉,大家纷纷起身离席,收拾桌子。男宾们陪着父亲继续喝酒,姐妹们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准备晚饭。
待到日落西山,晚饭上桌,美味的汤饭加五六道可口的凉菜,大家食欲大增。吃过饭天快黑了,客人们陆续告辞。我们姊妹们争着洗碗、煨炕,让辛苦了一天的母亲休息。父亲则提上清水桶,拉来玉米秆、饲料,到后院喂羊、喂猪、喂鸡。太阳下山,村子里炊烟四起,大家都忙活完了,回到屋里,一边陪父母看电视,一边闲聊。夜深了,陆续回屋睡大炕。正月初三,一般要去给舅舅、姨妈拜年。
如今,母亲已离世九年了。她离世后,院子就锁起来荒废了。每年正月初二,我们都回弟弟家看望父亲,虽然少了母亲,但我们感觉弟弟家就是我们的家。过年,我们依然有家可回。去年,父亲也因病离开了我们。过年,我们很犹豫,正月初二,不知该去哪里。今年,弟弟也搬家了,父亲住过的那个家随着弟弟的搬家再也回不去了。父亲在那个家的记忆也永远留在了脑海中。虽然,每年过年,我们姊妹四人都会挨家拜年。但少了父母,姊妹们真的变成了亲戚。正月初二,我们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个院子的欢声笑语,随着父母的离世已不复存在。每次给父母上坟,都要回家去看看,那里已经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到处是断壁残垣。
父母在,家就在,父母不在,家就不复存在。听着窗外隆隆的炮声,看着眼前闪烁的万家灯火和空中飞舞的雪花,我越发思念在那个院子生活了一辈子的父亲母亲。不知他们在天堂可有满桌的年菜,醇香的美酒?可否延续人间的年味?是他们一辈子的辛苦付出,让子女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可他们却无福享受,过早地离开了我们。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多么凄凉的事。
新春第一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却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如果父母亲还在人世该多好啊。想到这里,我悲痛万分,不能自已。我只能遥祝天堂的父母新年快乐,平安喜乐。□赵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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