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谚云：“春打五九尽，春打六九头。”意思是说，立春这一天，不是在五九的最后一天，就是在六九的第一天。今年的立春在2月4日，恰是五九最后一天。

打春是立春的俗称。为什么叫“打春”呢？这源于先秦时一则历史传说。

相传东夷族首领少昊让其儿子句芒管理农耕。冬尽春来，阳气上升，句芒督促民众翻土犁田，准备播种。可耕田的老牛不懂人语，仍沉浸在“猫冬”的慵散中，懒得爬起来干活。这时需要人们敲打敲打它，给它提个醒，于是有人建议用鞭子抽打它们。但是句芒不同意，说牛是我们的帮手，不许虐待，吓唬吓唬就行了。怎样吓唬呢？句芒让大家用泥巴塑成牛的形状，然后挥舞鞭子对之抽打。当空炸响的鞭声惊醒了牛们，它们看到泥塑的同类正在遭受鞭挞，吓得纷纷站起身来，乖乖地听从主人指挥，下地干活去了。

基于这个古老的传说，鞭春牛也被称为“鞭土牛”，句芒则被尊为专行督作农耕的神祇。“鞭春之礼”从周朝兴起，《周礼·月令》载：“出土牛以送寒气。”鞭春牛后来一直被保留下来，时间定在了立春日，盛于唐、宋两代，尤其是宋仁宗赵祯颁布《土牛经》后，该风俗传播更广，以至成为民俗文化的重要内容。山东齐河一带，“至立春时，各官出拜芒神毕，各执春杖击牛者三，以示劝耕之意。随从胥役将牛马打碎，谓之‘打春’。”

怎么打春牛呢？南宋诗人杨万里在《观小儿戏打春牛》中记述得极为详尽，诗云：“小儿著鞭鞭土牛，学翁打春先打头。黄牛黄蹄白双角，牧童绿蓑笠青箬。”这首诗描写的是稚气未脱的孩童学着大人的样子执鞭打土牛，先打牛头，再打牛尾。南宋诗僧释慧空作有一组《偈》诗，其中一首也提到了“打春牛”，诗曰：“先打春牛头，后打春牛尾，惊起虚空入藕丝里。”由此可见，打春牛顺序是先打牛头再打牛尾，最后打牛身，直至打碎。清初广东庆云寺僧成鹫作有《打春牛歌三阕》：“春牛白，春牛黑，朝往城南暮城北。春牛瘠，春牛肥，昨日东郊今日西。”不论黑牛白牛、肥牛瘦牛，从早晨打到日暮，从东郊打到西郊，每一块田地都走遍，祈愿这一年人勤春早、竭力耕作，期盼物产丰饶好年景。

打春牛时，把土牛打碎后，人人争抢春牛土，谓之“抢春”，以抢得牛头为吉利，并将抢得的春牛土带回家撒在牛栏内，以祈愿祈福。唐代诗人元稹在《生春》诗云：“鞭牛县门外，争土盖蚕丛。”

官方的打春牛更有“仪式感”，场面更为宏大。明末清初周希曜在《宝安春色篇》描述了“打春牛”的盛况：“掀天爆声彻夜闹，沸地歌喉板敲檀。春牛高拥巡陌上，瑞麟婆娑影盘桓。”打春牛时，执鞭的里胥还要边打边唱和：“一鞭风调雨顺，二鞭国泰民安，三鞭大人连升三级，四鞭四季平安，五鞭五谷丰登，六鞭六合同春、官民同乐……”接着，众人一起“打春”，并在门壁写上四个红字——春王正月。直到春牛被打碎，将碎了的泥土掺杂五谷撒向空中，祈求后土娘娘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刘琪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