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国城

本文责编／张蓓蕾

一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我们每个人都是乘凉者，但更要做种树者。”“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千年大计’，就要从‘千年秀林’开始，努力接续展开蓝绿交织、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优美画卷。”“中华民族自古就有爱树、植树、护树的好传统。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植树树成林。”“森林是水库、钱库、粮库，现在应该再加上一个‘碳库’。”等等，这些妙语警言，发人深省、引人深思、催人奋进。

二

没有古树，就没有历史；没有绿化，就没有文化。树，在辞典里的解释是木本植物的总称和培养、建立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树人，取的是后一个含义。这句话经常用于教育，告诉我们培养人才必须从小抓起。我很喜欢树人这个词，让我想起人的成才要有人培养教育。“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但更多的是我们作为走到食物链顶端的人，在享受树木为我们提供的福利之时，可以从树木的身上吸取更好的营养，得到更多有益的启迪。这便是树之德。古人有许多借物喻人的美誉，比如用梅兰竹菊比作四君子、用荏苒（紫苏）表示光阴易逝、用椿萱并茂代指父母健康长寿等等。可以说，每一种树每一棵植物，都蕴含着深刻的思想哲理。

以树言己。屈原的后皇嘉树，彰显坚贞不屈、忠贞不渝的品格。“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以橘树表明自己清心自重、坚贞无私、顽强不屈的品德，把橘树种在园中作为榜样。鲁迅的“两棵枣树”，一棵枣树比喻作者自己，另一棵枣树比喻和自己有一样目标的人，表现了当时孤寂、单调、无奈的现实。巴金则用一棵榕树生动描绘了独木成林的“小鸟天堂。”

以树明志。我国自古就有植树、爱树的传统，也不乏以树明志的佳话。管仲《管子·权修》中说：“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诸葛亮去世前没有给后代留下金玉良田，上书刘禅：“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表明自己淡泊明志、清正廉洁的决心。李衡一心为公、生活清苦，去世前在龙阳的沙洲上种下上千株柑橘树，临终前对子孙说，在龙阳给你们留下了“千头木奴”，不需要你们提供衣食就能活命，而且每年每个“木奴”还能给你们挣来一匹绢。子孙不解“木奴”为何物，直到后来柑橘树长大收成，千株柑橘带来千匹绢的收入。董奉医术高明，治病不取钱物，只要重病愈者在山中栽杏五株，轻病愈者栽杏一株。数年之后，万株杏树，郁然成林。夏天杏子熟时，董奉便在树下建一草仓储杏。需要杏子的人，可用谷子自行交换。再将所得之谷赈济贫民，供给行旅。后世称颂医家“杏林春暖”之语，盖源于此。

以树喻理。陶铸的松树，体现了历经磨难，百折不回的精神：“你看它不管是在悬崖的缝隙间也好，不管是在贫瘠的土地上也好，只要有一粒种子，它就不择地势，不畏严寒酷热，随处茁壮地生长起来了。它既不需要谁来施肥，也不需要谁来灌溉。狂风吹不倒它，严寒冻不死它，干旱也旱不坏它。它只是一味地无忧无虑地生长。松树的生命力可谓强矣！”

以树养心。茅盾的白杨表现出伟岸正直、朴实无私的伟丈夫：“是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绝不是平凡的树！它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也许你要说它不美。如果美是专指‘婆娑’或‘横斜逸出’之类而言，那么白杨树算不得树中的好女子；但是它伟岸，正直，朴质，严肃，也不缺乏温和，更不用提它的坚强不屈与挺拔，它是树中的伟丈夫！”

而兰考的焦桐则寄托着百姓对好官的赞誉和思念。焦裕禄在兰考工作期间，为治理“三害”带病深入基层，带头植树造林，广栽泡桐。如今泡桐已成为兰考县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之一。兰考人民为缅怀焦裕禄同志，把这些泡桐树称为“焦桐”，成为焦裕禄精神的象征。

三

树木是无私的，有灵性的。你怎么样对它，它就会怎么样待你。且不说光合作用净化空气，也不说烈日炎炎撑起绿伞，单就是一日三餐的桌椅板凳、果品果汁，就已经值得我们感激涕零了。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里面既有祈求树木能遮风挡雨之意，也有期盼祖德能像树木一样庇佑后裔富贵安康之望。在很多地方，农村建房子时都会在房后植上一片阔叶林，有枝繁叶茂之隐喻，谓之风围树、风水林。与此同时，在许多农村，村民们还在村里的古树、老树、大树下立个神龛，称之为伯公树，每逢农历初一或十五，上香问吉。遇有其他不顺心的事，也会去磕头请安。而六祖的菩提树，则将“以树悟禅”提高到一个新的境界：“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把树与禅修联在一起。据说菩提树有三不：叶不沾尘、鸟不拉屎、蛛不结网，所以在许多寺庙和城市公园绿化中都比较常见。

树木也是善恶分明的。去过井冈山参观学习的人都会听说“神树”的故事，也会去现场求证。在大井村毛泽东旧居白屋后面有两棵树（红豆杉和柞树），曾经被国民党军炮火摧毁，树干也被烧成了灰烬。但奇怪的是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这两棵树又重新长了出来，1976年毛主席逝世时，两棵树同时枯萎，1980年后两棵树又慢慢地恢复了生机，目前这两棵树生机勃勃、蓊郁茂盛。因此，井冈山人民称这两棵大树为“神树”。

所以，舒婷建议我们要“好好地爱一棵树吧”：“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在此，我要建议：生命不息，植树不止。树的寿命一般都非常长，随便哪一种树的寿命都在几百年，人的一生相对于树来说何其短暂。读书的时候知道，地球上最古老的植物是上万年的银杏。近日看资料，陕西黄帝陵侧有一棵五千多年的轩辕黄帝所植的柏树。那么，让我们坚持每年植树，把我们有限的生命让树木延续。只要我们在一个地方植了树，就会有一种牵挂和思念。

四

工作和生活，总有一些不如意之处；人情和世情，总有许多不顺心之时。那么，我们找机会去树下坐一坐吧！把树当作我们的知己挚友师长，把烦恼忧愁与它说说，甚至掏出心来让它看看，它绝对不会背叛你、嘲笑你、诋毁你，它只有默默地倾听、无言安抚，如果有风它可能还会为你摇曳起舞。或者夜晚时在树下仰望星空，又或者晨曦中在树下漫步遐思，你会发现，躁动不安的心情已归宁静，纷繁复杂的思路已经厘清。而树木始终像慈祥的长者，静静地看着你陪伴你，直到你回去，它还站在那里目送你，明天一早它依然站在那里迎接你、鼓励你。在许多农村，每个村头一般都会有这样一棵大榕树，或者是叫伯公树。每家每户有婚丧嫁娶、建房起灶等大事，村民会去问问树神，其实也是告诉树神请求保佑平安。

五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棵树，必须像树一样活着，像树一样成长。我们要努力活成一棵树，一棵有益于这个世界的树：可以遮风挡雨，也可以经霜傲雪；可以做栋梁，可以添风景，也可以做薪炭；无愧于这块土地，也无愧于这片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