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若冰

女儿终于有男朋友了。

说起我家女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小区的人都知道，她重本毕业后保研，硕士毕业又顺利考进央企，做了资格的白领。萧嬢嬢经常对我爱人说：“周老师，你家蘋儿长得那么漂亮，又是高材生，准能找个好女婿！”外人哪里知道，他们眼里的“高材生”的终身大事，正是我们夫妻俩的一块“心病”。

李咏生前在电子科大演讲时说过，如果在大学期间不谈恋爱，那你的大学就白读了。我家蘋儿就属于“白读了”那一类人。上大二那年，我和老周就对她说过“有合适的，可以耍。”她表面答应，实际上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不但本科4年没谈恋爱，就连读研期间也不耍朋友。

蘋儿身高一米七一，瓜子脸，柳叶眉，形象气质不错，应该不会缺乏追求者。难道是她太过挑剔？难道她想做个独身主义者？到底是咋回事，我们也不好追问，因为她总是说：“我自己的事自己晓得处理，还用你们操心么？”

能不操心吗？一晃就满三十了，还不见有丝毫动静。

“我说嘛，女娃子家书读多了，就容易成为‘剩女’。”蘋儿她大姨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东选西选，选个漏灯盏！”老周又记起了母亲生前的格言。我佯装若无其事，安慰她：“着啥子急嘛！蘋儿缘分没到，缘分到了，你挡都挡不住。”

没想到，我这话竟成了现实。一天，吃完晚饭后，我正在收拾厨房，蘋儿下班回来了，一进屋就大声宣布：“老爸老妈，我有男朋友了，明天他要来家里玩！”

“啊？真的吗？小伙子在哪里工作？是哪里的人？你们认识多久了？你见过他爸妈吗？”老周兴奋得问了一大堆问题。

原来，小伙子是女儿读研时的学长，毕业后在一所高中教书，他们相恋已有大半年了，女儿一直守口如瓶。

老周嗔怪道：“你这鬼丫头，对爹妈还用得着保密吗？”

女儿嘻嘻地笑，一连说了三个“不是”。

我久久地沉醉在喜悦里，突然醒悟过来：“别只顾在那里乐了，赶快把家里收拾一下吧，明天好迎接‘贵宾’！”

本来，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但既然有“贵宾”造访，还是要再打整一遍。

“呃呃，要得要得！”老周连声应道，又吩咐女儿：“蘋儿，你马上给你外婆打电话，请她明天来吃午饭——哦，把你大姨也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们迅速分工：蘋儿负责用洁仕宝擦拭所有的窗玻璃；老周负责整理客厅沙发和几个卧室的床铺；我的任务最为艰巨，除了要收拾四个卫生间，客厅、阳台、书房、饭厅、厨房和所有卧室的地板都要擦拭。我家客厅、阳台、厨房、饭厅铺的是磁砖，用威猛先生擦拭；几间卧室和书房铺的是实木地板，得用蓝月亮地板清洁剂擦拭。

老周动作麻利，不到半个钟头就完工了，乐呵呵地帮我收拾厨房，又把所有餐具清洗了一遍。蘋儿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忙活。我系着围腰，擦完一间，再擦另一间，累得满头大汗。蘋儿见我还没做完，也来帮忙。

“你爸就是老牛拉破车——慢腾腾的。”老周挤对我。

蘋儿说：“妈，老爸这叫慢工出细活。”

“我晓得，你两爷子是一个鼻孔出气——嗳，蘋儿，你老爸是不是早就晓得你耍朋友了，只是瞒着我一个人？”

“没有啊没有啊，我谁都没告诉！”女儿赶紧澄清。

忙了几个钟头，终于大功告成。巡视一遍，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走动时我们都恨不得把脚板抱起来，不让脚板着地。

这时，老周又问蘋儿，男朋友留的什么发型、身高多少、长相如何……。我说：“你应该相信咱们女儿的眼光——即使明天她带回来的是一头猪，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