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部分毕业生 北京大学校报 2023-07-11 08:03 发表于北京
一粒种子和燕园沃土
·魏易凡
时间的脚步一刻不停,季节的转盘又来到热情与离别交织的夏天,六年的燕园时光终点竟已近在眼前,满载着收获,也带着深深不舍与些许遗憾,我们终将一边回头,一边一步一步地告别亲切的燕园草木,走出熟悉的校门。
感谢北大为懵懂的我提供了精神与思想的沃土。难忘百廿校庆前夕与大家高声喊出“团结起来,振兴中华”的场面,难忘为冬奥盛会奉献自己一份力量的珍贵时光,也难忘建党百年时有幸在现场聆听总书记讲话时无比振奋、使命在肩的感受……从没有一所学校,能够像北大这样,与国家民族同呼吸共命运,在北大接受教育的我,是极其幸运而光荣的,我的精神家园中会始终充盈着北大精神的光辉,指引我未来人生的航向。
感谢数院给平凡的我带来了成长的阳光雨露,第一堂课、第一次阅读学术论文,第一次课堂展示、第一次在理科一号楼迷路的无数画面还恍如昨日,求索着,迷茫着,努力着,我也终于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踏出了一串鲜明的脚印。我会记得学习专业课时经历漫长思考后豁然开朗的快乐,面对新的领域时难以抑制、如饥似渴的好奇心;会记得和同伴切磋琢磨、彼此勉励的真挚情谊,在各种学生工作岗位上突破自己、敞开心扉、迎难而上的经历。蔡元培校长说“治纯粹科学者,都要从数学入手,所以各系秩序,列数学系为第一系”,数院师生的纯粹与踏实、智慧与包容都让我对“一号院系”的称呼深以为然,并引以为豪。
在这回首的时刻,我惊觉成长已悄然而至,却还有浩瀚的知识还没来得及钻研,还有太多的问题与道理未能向老师与同学请教,或许课堂中学到的知识细节随时间会模糊淡忘,但是求学岁月中耳濡目染的种种定会历久弥坚,成为陪伴一生的宝藏。通过学习科研逐渐形成严谨理性的思维,从良师益友的言行中收获榜样的激励,在课堂与成绩单之外,“与有肝胆人共事,从无字句处读书”给予我真正解决问题的能力,也让我更明白真诚与爱的意义。
毕业终将来临,但我们与数院、与北大的亲情缘分无限。不仅期待回到母校时,在终于建设完成的数院新楼中与师友重逢谈笑,更期待自己依然坚持着在这里启航的理想,不负北大的教诲与大好年华,自信而自豪地分享“北大人”的名字。正如歌中唱到“燕园情,千千结,眼底未名水,胸中黄河月”,我相信,每一个北大人都会有特别的记忆珍藏于心,而同时共享着这片厚土的滋养,怀着共同的家国深情,去迎接、去创造每一个无限可能的明天。衷心祝愿我们所热爱的母校继往开来,永远青春!
(作者为数学科学学院2017级本科生,2021级硕士研究生)
七分执着 三分洒脱
·吴梓豪
我觉得北大精神是理性主义与理想主义精神。理性主义让我们视野开阔、求知求真,理想主义则让我们敢于梦想、敢于追寻。在燕园的四年时光,让我学会不再对一时得失忧患烦恼,而开始洒脱前行,努力追寻自己内心真正热爱的事。
和许多人一样,我大学四年里有过很多遗憾。我曾连续两年以一两名之差无缘高额奖学金,也曾有许多事努力很久但却未能如愿。在那些迷茫的时候,我常喜欢在图书馆里闲逛。图书馆一望无际的藏书和窗外如画般的风景总能带给我巨大的平静。在书中见识过人间百态后,我渐渐意识到世界太大,人太渺小。时代的浪花落在个人命运上就是惊涛骇浪。在偶然与必然的对抗中,人不妨过得洒脱一些,有所热爱,有所追寻。
我渐渐在北大的园子里找到了自己的热爱。在天体物理讨论班上,我初次体会到了科研探索的乐趣。每周我们聚在讨论班的小教室里,在东苏勃老师的引导下,不断发问、思考,深入讨论天体物理的重要问题。我第一次意识到天体物理有如此多激动人心的前沿问题。而我们刨根问底、寻幽入微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快乐。
在北大的园子里,我有幸师从科维理天文与天体物理研究所的何子山老师。何老师治学严谨,学识渊博,对天体物理研究抱有最纯真的热爱。每当我对科研感到枯燥困顿时,与何老师交流片刻,总能燃起我对科研的蓬勃热爱。何老师还常常邀请学生共进午餐,在食堂的餐桌上、在去食堂的路上,一起讨论激动人心的科学问题。那些阳光明媚的午后,同何老师在未名湖畔的散步与讨论的时光,是我大学四年最美好的回忆。
我也很幸运在北大遇到了许多对科学怀有纯真热爱的同学。从大二暑假开始,我和几个同学一起成立了一个民间讨论班。我们每周轮流做报告,探讨天体物理前沿问题。成立伊始,我们一共写了近三十份讲义,涵盖星系、黑洞、引力波等各个领域。在疫情最焦灼的时期,这个讨论班仿佛一片净土,让我们摆脱生活的焦虑,沉浸在学习与探索的乐趣之中。
我觉得人生最理想的状态是“七分执着,三分洒脱”。有热爱的事,并为之执着,而至于最后是否有名利得失,不妨看轻一些,享受三分洒脱。若纠结于一时得失,陷入无止境的“内卷”,反而会让人在“rat racer”的陷阱中虚无地浪掷一生。所以不妨适当地从世俗的功利是非当中抽出身来,看清自己真正热爱的是什么,然后享受地为之执着努力,这样便不怕“板凳要坐十年冷”,也不会在眼花缭乱的名利场中迷失了自我。人就一生,不妨多些执着,多些洒脱。
(作者为物理学院2019级本科生)
再见北大
·詹艺
第一次走进北京大学的校园,是在2019年的6月。也是略微燥热的空气,和南方相似的绿油油的景观,认不清的曲曲折折的小路。很快,一晃已经是2023年的6月。原本陌生的地图在一遍又一遍的脚印和自行车辙下堆叠起时间的痕迹,而我也浏览了独属北方的分明的四季,春季如雨的落花、秋季黄澄澄的银杏树林还有冬季的飘雪和未名湖上厚厚的冰。
如果将疫情的时段描上阴影,那么我的大学生活将形成一幅巧妙的对称图形。大一上曾误以为是常态的自由生活,直到大四下才得以再次体会。而这期间,在大部分灰扑扑、急匆匆,日复一日却也不可预料的生活中,也总能邂逅会发光的人、值得记录的故事,更重要的,是对自己的打破和重塑。
高中毕业时,我果断选择了自己梦想的专业,也顺利地走进中文系的大门。尽管我对它的刻板印象很快被打破,但我也因此深入这比想象远为丰富的文学世界。回首四年,它给了我意想不到的收获和积淀。穿过纸上烟云,掀起历史的尘埃,了解那些响亮的名字背后的平凡与苦痛;了解人类是多么渺小,但还要去背负起一些什么;了解语言的丰盈与生命力;了解文学的有限,却仍旧向内向外伸展出更多的可能性。当然,现在我只是略微窥见它的一角,我期待走进它的大门,去挖掘、体味字里行间的密语,并由此连通自己、他人与世界。
临近毕业,虽然接下来的几年要继续在这个园子里求学,但结束本科生涯,告别挚友仍旧给了我毕业的实感。我们自天南海北而来,在此处相遇、相知,而之后又将奔向各自的未来。回忆起来,我们的本科生活,虽然没有想象中围墙之外的肆意青春,但也在象牙塔内、意外之中初尝了人生的各种滋味,明白了无常或许才是日常。恍惚间疫情已然结束,我们也许应该奔向更加广阔的世界,解锁更多的人生地形图。至于这个园子,我还有很多年的时间去探索。那么,期待再见,北京大学。
(作者为中国语言文学系2019级本科生)
北大是一份终生的怀恋
·高楚珊
最初是一篇课文,田晓菲的《十三岁的际遇》。在这篇纪念北大建校90周年的文章里,她写到沉静而美丽的湖光塔影,写到白色的校徽,写到图书馆阅览室和第三教学楼,写到她的宿舍“朋友般亲切的35号楼”。是了,在当年读到这一行文字时,我不敢想象几年后自己会来到北大,会住进那幢35号楼。
然后是一篇流传于QQ空间的文章。我无数次引用文章里的一句话:“我希望你凭的是一个优秀的人——而不是分数,走到我的面前,和我一起在更高的学府,看更广阔的世界”,而隐而不谈的后半段是:“九月,当不计其数的游客拥挤在东南门口排队入校的栅栏里时,你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拿着录取通知书,告诉保安,看,我是来报到的。”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这篇文章是一位北大2010级师兄所写,题目叫作《给即将要考北大的你》。
高楚姗在图书馆
再然后,是桌角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句诗“长安不见使人愁”。别人问我什么是我的长安,我摇摇头,埋头只是苦读,但在梦里却看见未名湖的粼粼波光。
高考后,北大是一首精练的诗篇。我在吟咏,而北大是诗行。
第一行诗,是师长的教诲。“大学之大,非有大楼之谓也,乃有大师之谓也。”四年的时光中,缀满了星星一样熠熠生辉的时刻——那是一次次难忘的交会时的光亮。我走进许渊冲先生的书斋,他是位极和睦又清傲的老者,在我笔记本扉页上用嶙峋的字迹写下他的名译“to face the powder, not powder the face(不爱红装爱武装)”。我静坐于秀色脉脉的朗润园,花树影横斜间,听林毅夫教授讲述对中国经济的洞察,我始终忘不了他的一句话:“你们要努力抓住时代的机遇,也正是因为你们抓住了机遇,才有了这个时代。”在新生讨论课“苏轼的文学与人生”上,我们跟随张鸣教授细读跨越千年的诗篇,漫步于西湖和京郊,仿佛能与苏子同游。期间我的身份从学生变成助教,而始终不变的是午后的暖洋洋的教室和在灵魂中回荡的诗篇……正是在这样一些时刻,北大将它的“大”短暂而有力地刻印在我“小”的生命上。
第二行诗,是同辈的启迪。北大是最年轻最多样的地方,这里有热爱、热情和热望,这里有思接千载的诗人、才华横溢的音乐家、敢想敢为的创新者、不同肤色和国籍的求学者。从高考体制下走出,就好像独木桥的尽头延伸出了无数的道路,有的是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有的则是人潮汹涌的阳关大道,但无论你选择哪一条,总能在这里遇见同行者。我也见过最有勇气和创造精神的一群人,他们总能在路与路之间开辟新的道路:投身于野生动物保护、去非洲村落支教、在本科发表专著、刷新运动会纪录、学会五六门外语、钻研区块链元宇宙……一项项令人惊奇的事业在他们身上举重若轻地发生着,让人恍然发觉:这世界上原来都是路,因此,无所谓走的人多还是少,未来就在脚下,总能走得通。在这些勇敢而优秀的朋友们的启发下,我为自己小小的迈步而欣悦:站在百讲舞台上主持的时刻,作为党代表递交提案的时刻,作为讲师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时刻,作为组织者见证活动落地的时刻,作为志愿者参与大事件的时刻……这些不一而足的时刻塑造了我,也让我拥有着蓬勃的自信去迎接像光谱一样展开的形形色色的未来。
第三行诗,是我们读过的书,走过的路。最容易实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梦想的地方,就是北大。“读万卷书”自不必多言。作为亚洲最大的校园图书馆,北大图书馆无疑是爱书者的梦工厂。我不是图书馆忠实的伴侣,却喜欢做它短暂的情人。我常喜欢在晚课结束的夜晚,漫步走进图书馆,随机走进一间书室,随意抽出一本书,读到图书馆闭馆。一个不甚恰当的比喻是王子猷的夜船:我乘兴而来,尽兴而返,不拘读的是哪一本书、哪一个学科,也不拘读到哪里,读懂多深,任由双脚作着灵魂的先驱。
高楚珊在未名湖边
“行万里路”则让我读懂大地、读懂中国、也读懂世界。跟随学校的队伍,我走过好多地方:新疆喀什、吉林磐石、浙江绍兴……在“亚洲校园”项目中,我和北大的同学们与来自其他亚洲国家的小伙伴们成为了朋友,愈发理解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义……
第四行诗,是我们曾并肩奉献过、奋斗过、战斗过的日子。在我所在的元培学院,有一支这样的队伍:“党员先锋服务队”。我加入它的契机说来巧合:2019年,刚刚入学的我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在寝室楼下看到一个男生把吹倒的自行车一辆辆扶起来,忽然感觉冬天的阳光也是暖洋洋的。”在评论区,我得知那是学院党员们自发组成的自行车小队后,于是,我以积极分子的身份加入其中,并成为了组织者之一,每周7天,每天4个时段整理楼前自行车,一张张“收工”的照片,见证了大家超过1000个日夜的默默奉献。后来,“自行车小队”拓展出新的“业务”:“爱在卅五楼”伤病员服务。我们帮助受伤和生病的同学代买三餐和生活物资。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被我们帮助的女生,在腿伤痊愈后,她来找到我们,拿着她的入党申请书和一封感谢信,信里她说,“受伤本是一件让人烦躁的不幸的事儿,可是能够遇见党员先锋队的大家却又的的确确让我感到幸运,而切身感受到这份帮助的重要性的我,不禁希望在未来也能够用自己的行动将这份温暖传递下去。”
在未来,北大是一份终生的怀恋。我在前行,而北大在身后。
高楚珊在元培学院前
时间是白马,在志愿填报系统中选择“10001”的画面还在眼前,而转瞬,我就披上了学士服,站在西门外的“北京大学”牌匾下,挥着手将青春定格。四年的本科时光,虽然并不算漫长,但已经足以让我读懂田晓菲的热爱,领会什么叫作“更高的学府”和“更广阔的世界”,也切切实实用自己的青春打马而过繁花竞放的“长安”。
(作者为北京大学元培学院中文方向2019级本科生)
来源:《北京大学校报》第1636期第1版
排版 | 汪懿婷
责编|李舒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