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发勇和欣捷农业专业合作社社长严本灶在大棚里观察果树生长情况。记者 徐彦 摄
驶过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穿过一条条山间隧道，苍南县岱岭畲族乡，这个藏在重重山峦中的山乡出现在我们面前。十几年前，这里多种植水稻、番薯等农作物，农户年收入不足1万元。现在，早熟蜜柑等果树遍布乡间，荔枝、红美人等高价值水果品种也先后被引进，农民的腰包鼓了起来。
这些改变，与一位长期驻守在此的科技特派员息息相关。“我的老家就在苍南，和岱岭畲族乡的方言很接近，我就是一个农村人，能做科技特派员帮助乡村振兴，我打心里高兴。”浙江省农业科学院亚热带作物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科技特派员李发勇说。
就想让农户增加收入
18年前，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李发勇，被选为浙江省农科院第三批科技特派员。他是其中唯一的新人，其他都是经验丰富的科技人。带着懵懂，李发勇乘坐乡间公交车来到畲乡，一待就是18年。
每天花数个小时，走村串户走访岱岭乡的农户。他翻过一个个山头，踏过一条条石路，有时还会搭乘当地人的摩托“便车”……在村民向导的陪同下，李发勇用3个多月走遍全乡8个行政村的田间地头，掌握了第一手资料，为后来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李发勇做科技特派员的目标很简单，也很明确，“我就是想让农户增加收入。”他说。有了收入，人才能留下来，乡村才有发展的希望。
岱岭乡“七山一水二分田”，耕地面积3922亩，山地面积26643亩，当时属于典型的山多地少欠发达山区。如何开发利用荒山，弥补耕地面积少的不足？种植果树成了首选。
品种是果树产业发展的关键。2006年10月，李发勇带着乡里和村里的干部十余人赴台州、宁波等地考察柑橘产业，寻找新品种。考虑到岱岭乡地处沿海，台风多发，在听取多方意见和查阅相关资料后，李发勇决定引进上市早、抗台风能力强、适合山地种植的特早熟蜜柑品种。
品种确定后，选准科技示范点才能发挥以点带面的作用。李发勇借鉴以往产业扶贫的经验，综合考量交通、气候等各方面的因素，最终选定富源村为示范点。2007年，李发勇带着富源村村干部赴象山参观，引进苗木1.12万株，定植于富源村的荒坡上。从基地建立之初，他就开始探索村集体建基地的运行模式，最终采用“基地+农户”的模式，成立了富源柑橘专业合作社，农户以土地入股，对收益进行分红。
李发勇在种满荔枝的大棚里，和种植户交流情况。记者 徐彦 摄
你能不能留下来
十多年里，岱岭畲族乡的党委书记换了五届，但最初一位老书记对他说的话，至今仍让李发勇记忆深刻：“省里派来的总是来一年就走，来一年就走，你能不能留下来，或者留下点什么？”这句话被李发勇牢牢记在心里，他想，只有做产业，才能留下点什么。
在蜜柑产业的发展过程中，一个又一个生产技术问题接踵而至。比如受吸果夜蛾危害，果实成熟前2个月落果严重，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李发勇着手开展吸果夜蛾防控研究，采用物理防治和化学防治相结合的方法，最终把落果率降至20%以内。为了提升产品的知名度，打开市场销路，他帮助基地申请了“甘馀绿递”商标，并设计了不同规格的产品包装。
扎根岱岭畲族乡18年，李发勇也见证了畲乡的变化：一条条通往各个村庄的新路修好了，他买了车，一天能服务的农户数量也从一两家提升到五六家。
更大的改变，是当地农户对他的态度。李发勇刚来富源村时，外地打工返乡的农户钟光纯问他：“你是省里来的吗？你带了多少资金下来？”后来，看到蜜柑品种为村里带来了经济收入，钟光纯咨询李发勇后，立刻将山上的草全部清掉，也种上了果树，目前年收入能达20多万元。村民们见到李发勇，开口问的，都是“什么时候打农药合适”“果树不开花怎么办”等等。从要资金到要技术，科技特派员的作用，农户们看到了。
岱岭乡大厝基村的欣捷农业专业合作社社长严本灶，从2012年起，其基地一直采用大棚种植鲜切花，因多种原因年年亏损。李发勇听说后，根据基地情况，建议严本灶利用现有的大棚设施种植红美人柑橘，并多次帮助联系种苗，又邀来浙江省柑橘研究所专家到现场进行技术指导。2022年，严本灶的基地扭亏为盈。“没有李老师，就没有眼前的这片果树田。”严本灶的话里满是感激。
做农户想不到的事
在李发勇看来，岱岭畲族乡的一处处示范基地，如同“点亮的一盏灯”“照明了一大片”，让农户们看到种植成果，由此辐射带动苍南县7000多亩柑橘产业的发展，实现农民增收、企业增效。现在，“品种+技术+设施（大棚）”，也成为李发勇向农户们推广的新发展模式。
如今，李发勇依然行走在岱岭的山山水水中。苍南县灵溪镇观美社区的农户颜厥珠告诉记者：“发现果树有问题，打电话叫李老师他就会来。”在李发勇的帮助下，颜厥珠知晓了施肥、洒农药的最佳时机，蜜柑果树长得更好了。果树遇到病虫害时，李发勇还会将样本寄往农科院，判定具体病症，对症下药。不久前的台风天，他每天都会前往农户的果园里指导吊枝和加固大棚。
科技特派员，要做农户们想不到的事。李发勇会帮助农户拍摄记录果树生长发育情况，每周拍照并记载数据，帮助观察果树的生物学特性，制作成册，就变成了一本详细的周年栽培管理工作历，可以指导农户更好地种植培育果树。李发勇谦逊地说：“农户们都有丰富的种植经验，我从他们那里也学到很多知识，我更擅长的是帮他们总结，再把总结的经验做法告诉更多人。”
“从科技扶贫到乡村振兴、共同富裕，我深深感受到科技特派员制度是一项一举多得的利农工程。科技特派员本身也需要在基层进行锻炼。可以说，科技特派员是推广农业科技的志愿者，也是农民农企的服务员。”李发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