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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标记有误老照片引出的敦煌与肃北往事

日期: 来源:云上酒泉收集编辑:云上酒泉

莫高窟的影像资料里有一张黑白老照片,据敦煌研究院老学者孙儒僩说,这是原敦煌文物研究所的画家范文藻所拍。这张照片里共有8个人,他们身着民族服装,背景是莫高窟的九层楼,不知何时何人给图片写了一句说明:到莫高窟朝拜的藏族一家人(1955年12月)。

2018年,笔者于莫高里工匠村的老礼堂里布置了一个《百年敦煌》老照片展,展示了1907年至80年代反映敦煌莫高窟及敦煌城乡的方方面面的影像历史。针对这张照片,笔者沿用了“藏族一家人”的说法。2022年,时任敦煌市委统战部部长的肃北蒙古族干部索龙格女士,看到这张照片中人们的打扮与相貌特征,认为民族写错了,于是她用手机翻拍了一张。

不久,索龙格告诉我说:“那张照片上的人不是藏族,而是肃北蒙古族,并说照片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年,是如今已80岁的肃北蒙古族自治县前任县长满都和老先生,后面站的是他的亲人和亲戚,其中照片中的一位妇女尚健在,已90多岁;还有那怀抱中的孩子今已60多岁。而且索龙格进一步更正: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不是1955年,是1956年。最后索龙格特别说明,这是经过满都和老先生亲自确认的。照片中的人亲自确认,那一定没有问题,我们必须及时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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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照片的信息为什么会搞错,起先猜想:当年莫高窟的冬天,突然出现几名身着少数民族服装的人,范文藻先生便用工作的120相机随手拍了一张。可能因为语言不通,范先生也问不出他们是哪个民族。若干年后,也不知道是谁,看着照片中人物的穿着有点像藏族,于是不加考证就这样写上了。以后凡用这张照片的人,就照抄图片说明。然而,事实并非是我猜想的那样,其背后还有一些鲜为人知的厚重的故事。

在人们的印象中,蒙古族的服饰是很有特色的,一般人都很容易识别。但为什么在这张照片上,我们就认错了呢?这要从肃北蒙古族生活的特殊地域讲起。肃北蒙古族分布于河西走廊西端的高原山区,其先民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走过蒙古高原、西域天山、青藏高原,后来定居到河西走廊西端南北两侧山区的高原雪域地区。由于他们长期在高原山区生产、生活,为了适应高寒山区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和生态环境,他们的服饰具有鲜明的防寒保暖和便于骑射的特点。也使他们的服饰在蒙古族传统服饰的基础上,与周边其他民族的服饰相互借鉴,汲取精华,使自己的服饰具有不同于其他蒙古族地区服饰的种类、款式和色彩。

尤其是,他们跟青海蒙古族同根同源,服饰借鉴了青藏高原的一些元素,因而他们的服饰与藏族服饰有诸多相似之处。这就是我们把那张照片的说明写错的原因。由于肃北蒙古族的服饰文化绚烂而独特,2008年被国务院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又因他们的服饰与其他地区的蒙古族有所不同,肃北蒙古族又被称为“雪山蒙古族”。

明确了这张照片中人物的族属和所在地,但又一个疑问萦绕在笔者的脑海。这8名雪山蒙古族人是从哪条路到莫高窟的呢?敦煌地区的人都知道,今天的人们从党城湾(肃北县城所在地)出来,一路向西北,绕过鸣沙山,在党河水库西侧折返向东北才能到达敦煌,路程将近130公里,再加上从敦煌城到莫高窟的25公里,那8名肃北人到敦煌需150多公里。在那个交通并不发达的年代,他们应该不会沿着今天这条荒凉的戈壁公路,长途跋涉到敦煌莫高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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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突然想起,从莫高窟到肃北还有一条较近的古道。这条路从莫高窟出发,沿着三危山腹地的大泉河(古称宕泉河)河道一路上行,就能通往肃北县城所在地党城湾。我初到莫高窟的那几年,单位上曾组织我们进入大泉河,在一个叫大拉排的地方植树。有一次植树间隙,同去的霍熙亮、李贞伯2位老先生说,再往前走几公里就到了大泉。

大泉,听上去一定是一个水很多的地方,出于好奇,我们几个年轻人便在植树后,沿着大泉河继续前行。当我们到了大泉却格外遗憾,所谓大泉并没有泉,但神奇的是这股溪流是从山底下冒出来的。此时,我们可以看到出山口,远远望去,山口的外面是一片茫茫戈壁,由于天晴丽日,皑皑雪山清晰可见。

后来,随着阅历的丰富,笔者知道了那是敦煌人所说的南山。敦煌南山,位于祁连山山脉西端,拥有广阔的冰川雪域。大泉河就发源于海拔3880米的野马南山,其发源地的冰川融水形成数条小河,流经野马山区潜入地下,在潜行穿过约40公里的扇形戈壁后进入三危山,再从大泉和大拉牌地段露出地面,然后在三危山中辗转15公里流到了莫高窟所在的山谷。由于千万年的流水冲刷,形成了大泉沟这条河谷山道,而这条山涧之路,便形成了连接南山游牧地区与敦煌农耕地区的一个通道。

20世纪80年代前,敦煌还没有兴起旅游,莫高窟非常宁静。偶尔还能听到莫高窟崖顶上传来的阵阵驼铃声,看到一队骆驼载着货物向南而去。

当时笔者向研究所的老人打听:那驼队走过莫高窟崖顶后便会下到大泉沟,去往肃北县的牧区和党城湾。大泉沟作为连接敦煌与肃北的一个古老通道,这里是骆驼商队和牧民常来常往的道路。而信仰藏传佛教的肃北雪山蒙古族人,会不会沿着大泉河谷经常来到莫高窟朝圣拜佛呢?

带着这个疑问,笔者请教了如今已98岁的孙儒僩老先生。1947年,孙老就追随常书鸿先生到莫高窟工作,一待就是一生,献了青春献子孙,对敦煌研究、保护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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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根据孙老的回复并结合资料了解到:20世纪50年代之前,从肃北到敦煌,必须走大泉道,莫高窟是必经之路(那时肃北到敦煌还没有开通公路)。从肃北县城党城湾到敦煌,须通过一片70公里的戈壁,然后进入三危山到大泉,再顺沟经大拉牌到城城湾。

城城湾有一座土塔,俗称花塔,花塔旁边的山顶上,并排矗立着5个形状一样的烽墩,从敦煌到瓜州120公里的路段上还有两处形制相同并排站立的5个墩,那时的人们往来肃北必须要经过三危山的5个墩,从这里下沟去肃北,或从这里上崖往敦煌。

5个墩从莫高窟望去很明显,当从肃北下来的蒙古族人看到这5个烽墩,便知已临近莫高窟了。孙老还说,莫高窟是通往南山的必经之路,肃北蒙古族人路过,要在这里停留歇脚。每到冬天,他们还将宰好的羊用骆驼运到敦煌,换取生活用品。

他们经常会在莫高窟停留歇息时拜拜佛。有几次他们还特意带来一些羊肉卖给研究所的职工,让当时这些困窘中的知识分子既解了馋,又满足了好奇,有2个画家还给这些服饰独特的雪山蒙古族人画了速写,拍下了这张珍贵的照片。

当笔者准备结束这篇文章时,索龙格女士(现在已是肃北县委副书记、统战部部长),又给我发来一张微信聊天截图,是照片中的那个少年,即肃北县老县长满都和先生的留言,内容说:当时肃北县驻地还在今县城东南东沟一带。照片中一共是3家子人,当时一同到莫高窟的不只照片上的8个人,还有一部分人去敦煌采购生活用品了。并且明确地说,当时他们从党城湾出发,骑着骆驼到了莫高窟。路线就是这条大泉路。

果然,一切都跟笔者的推理、调查相吻合。在此感谢孙儒僩老前辈!感谢满都和老县长!感谢索龙格书记!终于还原了这张老照片的真相及其背后的故事,不由让人心情愉悦。(杜永卫)(来源:每日甘肃网)

责任编辑:赵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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