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药品的第一份黑框警告出现了。

1月9日，国家药监局发布公告，对胸腺肽注射剂说明书增加一项黑框警告。文件显示，胸腺肽注射剂可致严重过敏反应，严重者可导致死亡，建议在有抢救条件的医疗机构使用。

图源：国家药监局官网

黑框警告最开始是美国FDA的用法，一般放在说明书最前面，用来强调药物的不良反应和用药的禁忌事项。说明书修订公告发布后，生产厂家应当在备案后9个月内对已出厂的药品说明书进行更换。

健识局注意到，此前国家药监局曾两次发布胸腺肽注射剂的不良反应通报，里面都提到了该产品造成的严重过敏事件，包括过敏性休克、高热、呼吸困难、严重皮疹等不良反应。

据通报，2003年至2011年4月30日，国家中心共收到有关胸腺肽注射剂的不良反应或事件报告共5459例，其中严重病例1326例，占24.29%。

健识局获悉，由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人的免疫力，该药存在一定程度的滥用。国家药监局在通报中提醒：该药临床应用广泛，但医务人员应严格掌握适应症、按说明书推荐剂量使用。使用前需做皮试，皮试阴性时，还需加强临床用药监护。

• 01 有多个严重不良反应，临床存在滥用

胸腺肽注射剂是一种免疫调节药，临床上主要用于某些免疫功能低下疾病的辅助治疗。

在正式加黑框警告前，2007年和2011年，国家药监局都针对该产品的不良反应发出过安全警示通报。

通报显示，早在1988年起，就陆续有大量因胸腺肽注射剂引起发热、过敏性休克的病例报告。国家药品不良反应检测中心在2007年进行通报后，这一情况也没有得到明显改善，胸腺肽注射剂引起的严重过敏反应仍占较高比例，主要涉及过敏性休克、高热等全身性损害，其次是呼吸系统损害和皮肤损害。

据通报内容，一位24岁的女患者因“结核性胸膜炎”静脉滴注胸腺肽注射剂后，约10分钟突然出现心悸、胸闷、面色苍白、脉搏微弱的症状，收缩压、舒张压分别低至70、40，后经紧急治疗，病情才逐渐平稳。

另外，国家药监局也对这一品种超剂量使用、超适应症用药等不合理用药的情况进行了通报。

健识局了解到，胸腺肽注射剂的适应症为：原发性或继发性T细胞缺陷病、部分自身免疫性疾病、各种细胞免疫功能低下的疾病及肿瘤的辅助治疗。

国家药监局提醒：医务人员在用药前应详细询问过敏史，严格按照说明书给药，一旦出现不良反应，应立即停药并进行救治。

• 02 辅助用药管理趋严，医保也在清退，或被市场淘汰

国家药监局上，胸腺肽注射剂相关产品的批文有236条，涉及的不乏国内知名药企，如武汉人福、云南白药、丽珠制药、东北制药等。

这236条批文，正逐渐被制药企业冷藏。

健识局向丽珠集团了解到，子公司丽珠制药如今已不再生产胸腺肽注射剂。上市公司撤出是有原因的——这个市场已经没有值得投入的资本。

胸腺类药物分为三种，胸腺肽、胸腺法新和胸腺五肽三种。国家药监局通报的“胸腺肽注射剂”指的是第一种，它是动物胸腺的提取物，属于同类药中的低端产品。由于有效成分不稳定、副作用大，胸腺肽正逐渐被后两种所取代。

当前，占据胸腺肽注射剂主要市场份额的是西安迪赛生物药业和北京赛升药业。赛升药业的招股书显示，2012年至2014年，西安迪赛卖出的注射用胸腺肽占据了市场份额的半数以上，赛升药业则在25%左右。

赛升药业招股书也承认，注射用胸腺肽的市场体量处于下滑趋势。医工院CPM数据库显示：注射用胸腺肽在样本医院的销售金额逐年下降，从2014年的2.13亿元跌至2021年的1.27亿元。

另外，近年来医保目录进入国家统一管理阶段，各省都在调整本地增补品种。注射用胸腺肽在河北、河南、黑龙江等8个省份的医保目录。不过，去年，江苏省已重点对胸腺肽注射剂等免疫类药进行了清退。未来，其他省份医保目录中的注射用胸腺肽很可能也将被逐步移出。

药智网数据库显示，注射用胸腺肽已经在江苏苏州、河南驻马店、河南鹤壁等地被列为重点监控用药。

被清退的何止胸腺肽，整个辅助用药市场都在面临危机。

辅助用药滥用的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除了增强免疫力这一万金油功效，也是带金销售最喜欢的渠道之一。自2015年左右开始，云南、山西、内蒙古、湖北等多省都对辅助用药的使用进行了管理。

2021年9月，国家卫健委发布《国家重点监控合理用药药品目录调整工作规程的通知》，提出要重点对辅助用药进行监控。而早在2019年7月的第一批重点监控目录里，胸腺五肽就已“榜上有名”。

医保清退、重点监控、黑框警告……如此种种，“免疫神药”胸腺肽跌落神坛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小插曲是，由于被太多投资人和股民询问，1月11日，赛生药业也发布声明回应了这一事件，指出公司生产的是另一种胸腺肽类药物——胸腺法新，又称胸腺肽α1。胸腺法新由人工合成，并非从动物胸腺中提取制作的胸腺肽注射液。

撰稿 | 杨曦霞

编辑｜江芸 贾亭

运营 | 贾赛轩

插图 | 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