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歌

登彼丘陵。峛崺其阪。

仁道在迩。求之若远。

遂迷不复。自婴屯蹇。

喟然回虑。题彼泰山。

郁确其高。梁甫回连。

枳棘充路。陟之无缘。

将伐无柯。患滋蔓延。

惟以永叹。涕霣潺湲。

“登上山岗，眼前是曲折绵延的山坡。仁道近在眼前，追求它却又远在天边。沉迷其中，不知省悟。屡遭挫折，独自思虑。想到那巍巍泰山雄伟壮观，梁甫山逶迤不断。上山的路途充满荆棘，要想攀登也无从着手。想要砍掉这些刺人的草木，却又苦于没有斧头。心中担心它们会更加蔓延，而又无可奈何，只能长吁短叹，涕泪交流。”让我们跟随这首《丘陵歌》，寻找孔子在泰山的足迹……

公元前551年，泰山之南，在一个叫尼丘山的山洞里，孔子出生了，他便得名为“丘”。当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孩子后来会与泰山如此投缘，并最终与泰山相提并论，受到像泰山一样的尊崇。

“孔子登临处”坊与孔子

三岁时，孔丘丧父，母亲颜氏为了生计，带着孔丘从陬邑迁到了娘家曲阜阙里。在那个时代，颜氏一个弱女子无力摆脱贫困，孔子又常受邻里的欺辱，从小就饱尝生活的艰辛。他后来说“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鄙事”就是为贵族所轻视而平民百姓所从事的各种事情。好在当时的平民区里，有秋收后开办的平民子弟学校，在那里，孔丘学会了一首歌谣，歌中反复咏唱，“泰山岩岩，鲁邦所瞻”，这竟一下子迷住了年幼的孔丘，他想起来了，当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爹爹不也是哼唱着这首歌哄他入睡的吗？从此，在这个鲁国少年的心中，便屹立起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他向往这座山，他一定要见到这座山。

△孔子小天下碑。通讯员 王德全 摄

孔子渐渐长大了，他登上了鲁国的峄山，那时叫东山。站在东山之巅，鲁国的都城显得那么小，泗水就像一条蚯蚓弯弯曲曲地反射出太阳的光，纵横的阡陌上似乎能看得见赶牛车的农夫。他心里想着，东山如此高，泰山是不是也这个样子啊？可又一想，东山虽然高，可是它能称得上“岩岩”吗？就这样，泰山，无数次地进入了他的梦乡。孔子长大了，通过顽强的自学，已经掌握了“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他的身体也强壮了，有能力到泰山去了。这年的夏天，年轻的孔子背着书囊、雨伞，脚蹬草鞋、身着短衣，精神抖擞，满面喜色，去登泰山了。一路上，他急切地向每一个行人打听：您去过泰山吗？泰山有多高？有多大？有多么古老？又有哪些名胜？伏羲怎样封禅泰山？炎帝呢？黄帝呢？尧舜禹呢？周成王呢？路人根本回答不了他的这些问题，而他的兴致却一点儿也不减，大步朝北走去。不知不觉间，两天时间过去了，他翻过了彩山、跨过了汶水，终于来到泰山脚下。泰山横亘在了面前，年轻的孔子惊呆了：泰山之高，不见顶峰，白云从山腰飘过；泰山之大，连连绵绵，东西有百里之长。孔子笑了，小的时候怎么能拿东山跟泰山比呢？

年轻的孔子只身来到泰山，泰山上下到处都是粗大的松树、柏树，还有古藤、蒿草……早年帝王封禅的道路早已荒芜，河溪中水流滚滚，水边荆棘丛生。他找不到上山的路，并没有登上岱顶，所以后人在他到过的地方立起了一座牌坊——“孔子登临处”坊。

孔子庙与孔子

20多年过去了，孔子有了众多弟子，这一次，他在出国前带着学生们再度来到泰山。他们披荆斩棘，沿着泰山中溪的山沟前行，历尽艰难，终于到达了山顶。

△望吴圣迹。通讯员 王德全 摄

站在泰山之巅，俯视群山，天下皆小，孔子心中舒畅极了，与弟子们开起了玩笑，留下了一个生动的故事。孔子说：“我看到吴国东门外拴着一匹白马。”然后回过头去问弟子颜回：“你看到吴国的东门了吗？”颜回知道老师高兴，就回答说：“老师，我看到了，还看到了那匹白马和拴马的带子。”师徒们在山上哈哈大笑。后来有人不相信孔子师徒的对话，因为吴国在苏州一带，距泰山千余里，人的目力是达不到的，东汉的王充就曾在《论衡》中一本正经地证明其虚妄。其实，完全不必过分拘泥于现实，那天上的白云不就像一匹马吗？孔子受到泰山隐士的影响，早就成了一个乐观幽默、随和而通达的人。后来，人们在孔子与颜回问答的地方竖起了一座牌坊，额题“望吴圣迹”四字。

接着，夫子师徒们又来到了山巅之南的大石坪上，孔子在这里遥望南方，向祖国作别，这个地方后来就被称作“瞻鲁台”。在泰山的日日夜夜，孔子不由得想到，周代衰败以来，“礼崩乐坏”，国家分裂，各路诸侯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大动干戈，使得民不聊生，国不安定，桑麻无法种植，鸡豚无人圈养……这样发展下去，没有任何约束怎么能行呢？他开始以全新的目光审视天下。他想，人所处的社会为什么不能像泰山一样和谐、平安、蓬蓬勃勃呢？于是，孔子的心中，再度浮现出了那个天天萦绕于心的字——“仁”。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是的，只有“仁”，才可以使国家恢复平定，使人人变得友爱，使社会运转有序，就像泰山一样。

“仁”具有泰山一般的高度。后来的帝王把泰山神封为“天齐仁圣帝”，也是受了孔子的影响。孔子的传人孟子，最了解先师的学说与思想，他总结先师的境界，说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从此之后，中国又有无数有识之士，站在泰山般的高度上，像泰山一般坚韧不摧，推进了中国历史文化的发展。

孔子临终心系泰山

孔子73岁那年病重，学生围着他，难过地流着泪。弥留之际，孔子似乎有话要说，可他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学生们只得把耳朵凑到了老师嘴边，终于记录下了他最后的语言：

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

这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首歌，这首歌唱道：巍巍泰山莫非就要崩塌了？粗壮的梁柱难道将要折断？垂老的哲人快要逝去了吗？这一年是鲁哀公十六年，即公元前479年。孔子在学生们悲痛的哀号声中，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而他临终所想到的仍然是泰山，可以说，泰山伴随了孔子的一生！孔子临终前将自己与泰山同提，是希望他的学说能像自己所仰慕的泰山一样不会消失。是的，他的思想传承了下来，信仰者们继承了他的精神，学习他的思想，把他的学说弘扬了两千多年，直至今天！

如今，孔子庙北面有石壁峭立，被称作“孔子崖”，其上有古人的诗刻，其中有一句为：

孔子圣中之泰山，泰山岳中之孔子。

孔子同泰山一样，在中国乃至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一个伟人与一座名山竟是如此深有渊源，珠联璧合，成了中国人永远的骄傲。孔子的思想博大精深，曾对中国的历史文化发展起到重要作用。他的学说也被视作人类的宝贵财富，时至今日，仍有宝贵的借鉴意义。

记者: 李岩 宋凯

通讯员: 张用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