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更容易摆烂？这是一个本科教育的“在场者”的思考，同时，也是身在其中者更有可能观察清楚的。

大学前，听高中老师讲工作包分配的公费师范生无需努力，便信其为大学里因就业动机不足而最容易摆烂的人。经过两年的来往，发现这群人与摆烂并无显著关联。真正与摆烂有可见关联的，是一个大家貌似认可，但有的人又不愿提及的因素。这里的摆烂指“苟且度日”的生活态度，并非仅仅指向成绩。

由于种种原因，我与小学教育系的公费师范生们有着较为广泛的往来。他们并非完全无忧于就业，但升学就业方面的直接压力确实较小。在这样的情景下，他们中的一部分高度积极地投入到了多元化自我发展之中。许多小教学生或许平均学分绩点不高，却有自己所热爱所精于的领域，或许是歌唱，或许是篮球，或许是传媒。他们能做精做深做出成果。这一乐观积极、活泼向上的群体，至少在与我同年级的小学教育系学生中并非少数。他们之中也有摆烂者，但摆烂并非他们的“群体性征象”。我读大学前的“以为”是错误的，就业压力并非摆烂的显著影响因素。

在专业上未能拔萃，但在其他领域有声有色，至少是生活态度乐观积极的表现。但许多在专业上平平淡淡的人，平时也只是整天睡觉、打游戏、睡觉、打游戏，这就叫摆烂。这样的人，在各种“就业升学压力”不小的专业中比比皆是。

他们常有这样一个借口：我不喜欢这个专业。但对于苟且度日、没有目标的人而言，他们未曾不懈追求某个专业领域，在任何专业似乎都会说出这样一个借口。这个借口就像模板一样，在各个专业不小的摆烂群体中流淌。那些真的不喜欢所在专业的人，不会天天摆烂，而是把握机会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而摆烂者们，课程作业是一页小概述就只写两行，读了一学期不知道图书馆是座楼，催生了把外卖从一楼提到楼上宿舍的可盈利业务……学习生活的规律性与总体效率，远远落后于学校附设托儿所里的儿童。

那公费师范生群体和每个学院的普通本科生中，都有生活态度积极向上、目标比较明确的人，他们比较突出的共同特点究竟是什么？经过长期来往和留意，是生源。

这个理论看似老套，但我能从在场者的视角带来一些新分析。优质高中给未来大学生留下的影响不仅是学习层面的，并且也不止于“奠基”。

在生活乐观的群体中，无论是专业突出还是课外突出的，多数来自在所在地区质量领先的高中。这一关联是明显的、广泛适用的，拿到各个学院的友人群体中都能获得例证。我们大学在全校范围内选拔卓越班，结果100人班里面追溯起来还是那么几所省内优质高中的学生。

生源校实质上反映了一名学生某段时间内所处的社会环境。高中环境对于高中生而言就是实质意义上的社会环境。而少年时代所处的积极环境能够塑造人的积极心态。优质高中里，学生的平均素养较高，校园氛围较为积极向上，我们对于何谓“好”的标准，貌似也要更高，从什么叫语文好，到什么叫哼歌哼得好，再到怎样对待舍友才是道德的，泛滥到学习与生活的各个方面。很多我们觉得普通的“表现”，在很多大学生眼中竟然叫很好。然而，优质高中带来的不仅是“底子”，还有大学后的“抱团互助互促力量”。

一所省内优质高中往往有30-50人考进同一所省内优质高校。这些学生一般有自行组建的校友组织。除全校性校友会组织，又会形成若干个联系紧密的小团体。在平日联系密切的小团体中，我们会在冥冥中形成竞争，对比谁在大学里过得更好，或被团体中其他同学的积极劲所感染。我们并不处于同一专业，故而这些竞争形成的多是积极和睦的力量，是一种“互促”；同时，大家水平相近，协作合意，所以我的高中同学经常一起做项目，跨学科交叉支持，形成了一些挺“高级”的合作成果，是为“互助”。优质高中优质合作的延续，是值得正视和肯定的。

当然，来自较普通高中者不应摆烂也不必自卑，如果你有一颗向上向美的心，就应该主动开阔视野，跳出本院本校本省去了解何谓新要求、高要求，在与积极向上者的往来中建构有能量的社交圈，避免在苟且之友的糖衣“糖”弹下再度沉沦。再次强调，摆烂指的不是成绩，而是生活态度。比如一个每天都定闹钟的人和一个从来不定闹钟的人，虽然有的时候都起不来，但这个每天都定闹钟的至少在态度上是有救的，不是彻底摆烂的。

优质资源不仅为人的发展打底，也依托人的社会性而向下一阶段承续。什么样的大学生更容易摆烂？内在发展动机或许是第一的，但是稳定的内在动机所依托的积极心态、资源支持，确实与高中紧密关联。可能听起来有点残酷，但确实如此。不过，最可悲的仍是苟且而不是生源地。苟且何解？我愿继续观察，也希望听取更多人的想法。

（作者系福建大二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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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泽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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