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平底鞋，脖子上挂着望远镜，手上端着相机，这是李赟工作的“标配”。初见时，她正和同事在水边的斜坡上，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水面上的水鸟。“每种鸟都有自己的个性。”李赟压低声音说道。伴随着相机的快门声，两只白骨顶鸡在水间嬉戏的画面被记录在镜头里。
李赟是西安浐灞国家湿地公园的一名鸟类监测员，也是湿地保护的宣传员，每天她和同事都要扛着至少5公斤的设备，在园区里巡查，观察候鸟动向，向游客宣传、科普动植物保护的知识，湿地里的每一个滩涂、每一片芦苇荡都留下了他们“追鸟”的脚印。8年时间，他们已经与上百种鸟类“面对面”，为湿地科普积累了超过5万张照片。在西安市第四十二届“爱鸟周”即将到来之际，记者来到西安浐灞国家湿地公园，探访鸟类监测员们的“追鸟”日常。
每当遇到“惊喜来客”
监测员就迎来高光时刻
西安浐灞国家湿地公园的蒹葭湖是园区里游客观鸟的绝佳位置，也是李赟和同事日常巡查的第一站。上午十点，这里聚集着数十只鸟，它们有的停驻在岸边休憩，有的在水面上追逐，有的衔着树枝准备在树杈上搭窝……
“你看那只嘴巴尖尖的是白鹭，那只嘴巴扁扁的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白琵鹭……”李赟举着望远镜，来回调整角度，不一会就将两只全身雪白、体型大小相似的两只鸟分辨出了种类。别看她现在对各种鸟都如数家珍，在2015年刚刚成为鸟类监测员的时候，学习法律专业的她绝对就是个门外汉。
“当时，我对鸟类知识一窍不通。”李赟说，为了能快速进入状态，她特意买了很多有关鸟类辨识的书籍，每次从园区巡查、拍摄回来，她就拿着图谱和自己拍的照片、视频一一比对，辨认遇到问题时就找专家老师们帮忙指导，每新认识一种鸟类，她还会上网查找相关的资料，详细了解它们的习性、外观特点、迁徙特征等等，最后将大自然的鸟儿一只只刻进了脑子里。现在，凡是在园区里现过身的鸟类，李赟几乎都能辨认出来。“李姐现在就是我们园区‘行走的鸟类百科全书’。”李赟的同事毛静敏说。
其实，鸟类监测员的工作内容很单调，但李赟和同事们却乐此不疲。“每次在湿地发现一种鸟类新记录，就是监测员的高光时刻。”李赟说，每年春秋候鸟迁徙之际，她工作起来都格外起劲儿，每周在4700亩的园区内都要转至少两圈，给湿地的鸟类来一次详细的“鸟口普查”，细细辨认湖面上、树林里的每一只鸟，生怕错过任何一位“惊喜来客”。
说起自己在园区内第一次拍到中华沙秋鸭的场景时，李赟瞬间兴奋起来，“它可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数量极其稀少，有鸟中‘国宝’之称，鲜红的喙、头顶戴蓬松的羽冠，身体两侧白色羽毛打底，用鳞状纹装饰，配上泛光的黑色披风，妥妥的‘明星脸’。它对水质特别挑剔，所以，如果在哪看到它，说明那里的生态环境整体趋好……”对中华沙秋鸭详细的介绍，足以见得李赟专业功底的深厚，以及她对这份工作的热爱。
支起的三脚架背后
常常是几小时甚至一整天的等待
转眼在鸟类监测员的岗位上，李赟已经工作了8年，她电脑里的鸟类图库里已经存储了超过5万张照片。与一般的“追鸟人”不同，作为鸟类监测员，李赟除了拍照，还得观察记录鸟类的数量、种类、点位及人为干扰因素，为园区野生鸟类保护提供一个不断更新的数据库。“其实，对于我们来说，等比拍更重要。”李赟说，支起的三脚架背后，常常是几小时甚至一整天的无声对峙。虽然等待是枯燥的，但飞鸟掠过，按下快门那一刻是快乐的。
采访中，李赟给记者讲述了一个自己拍鸟的有趣经历。那时候，她刚工作不久，每天拍摄的劲头十足，在园区的草地上发现了一只灰头麦鸡雏鸟独自在休憩，就准备给小家伙拍张近距离“写真照”。可当她刚把相机举起来时，雏鸟的亲鸟（幼鸟的双亲被称为“亲鸟”）就飞回来，朝她俯冲下来。“感觉它的嘴马上就要啄到我的脸了，吓得我一手抱着相机，一手护着头，拼命地跑，跑了好几百米终于钻进了建筑物里，这才躲过一劫。”李赟说，从那以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跟野生动物接触，人类要有边界感，不人为干涉也是对它们的一种保护。
常年追鸟，让李赟练就出“听音辨鸟”的绝技。飞鸟、栖息在湖里的鸟，只要传来一声鸣叫，她便能分辨出鸟的品种。“你听，这是绿翅鸭的叫声，像人在吹哨子一样；噪鹛的叫声很聒噪，跟它的名字一样；那里还有一只乌鸫。”伴着清脆的“叽”声，记者透过望远镜，果然看到一只全身乌黑的乌鸫从林间穿过。“这是凤头，那是黑水鸡的叫声，这是一群灰喜鹊……”她每报上一个名字，顺手一指，毛静敏就能用相机捕捉到对应的照片，百分之百的正确率，让记者惊叹不已。
忙碌工作守护湿地生态
带动更多人保护自然
野生动物是生态环境的风向标。李赟和同事们拍下的照片也记录下西安近年来的生态变化。“现在园区内共有鸟类132种，而且每年都会有新增种类，2022年新增6种，今年截至目前新增两种，其中还有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雀鹰。”李赟说。作为监测员，李赟和她的同事们平时不仅是水畔林间的蓝天精灵守护人，也是鸟类研究、迁徙候鸟保护、候鸟栖息地管护，为保护湿地生物多样性的出谋划策者。
记者了解到，现在园区通过水质净化丰富湿地的水生物，保证水鸟们有充足的食物，形成完整的生物链；通过采取严格的保护措施，园区招引大量的白鹭、苍鹭、夜鹭、黑翅长脚鹬等涉禽前来觅食栖息；另外，原开放模式的野趣区已进行封闭管理，设保育区使野生鸟类同游人保持安全距离，减少人为干扰，为鸟类提供安全繁育场所……
因为无法近距离接触繁育区的水域，李赟和毛静敏带着记者来到保育区的观测点，远远就看到一群湿地里的“老住户”。几十只鸬鹚正排着队站在湖面突出的木桩上一动不动，惬意地享受着阳光。“鸬鹚的羽毛是不防水的，每次在水面捕食后，它们都会站在阳光下晾晒羽毛。”李赟介绍道，这群鸬鹚每年冬季都会飞来过冬，今年天气变化特殊，到现在都没有迁徙离开。每次有新种类“落户”，监测员都得格外关注。不仅要让它们住得舒心，吃得饱，还得防止人为干扰。“希望通过我们的一点努力，带动更多人自觉保护鸟类，保护大自然。”李赟说。
西安报业全媒体首席记者 龚伟芳 首席记者 王健 责编 闫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