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胡莺韵,高中毕业于杭州外国语学校,复旦大学2022级外国语言文学学院俄语专业学生。
往昔如梦,稔熟于心
突然要写海园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海园者,杭外之昵称是也。因为实在和它相处得太久,久到别人问我在哪里上学的时候我的语气已经从六年级的“在杭外!”到初中时的“在杭外”再到高中时的“嗯,还在杭外”——人总要有个地方读书嘛。这并不是说她的光环在我心中已经日益褪去,甚至可以反过来说这种“与有荣焉”的心态一直在存续着。初一时最为深刻的记忆便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常常躺在床上,看自己的蚊帐夹用它所剩不多的能量晃晃悠悠,恍惚间觉得只是一场梦,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在家里的床上醒来,头因为睡得太多而涨得有些发痛。
海园大约读出我的心事,叫我做了一个长达万里的梦。
平心而论,海园离杭州市中心实在是远了点,那时还没有通地铁,从学校坐公交车回家要在天目山路上颠簸近一个小时才能进市区继续倒车,这也就导致每周乘大巴回学校都像是由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秋冬季节天黑得早,小和山沿途的其他建筑说不上灯火通明,反倒是海园的教学楼窗户成片地亮着,倒也有一种“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这片“桃源”里生活的日常现在想来倒也很平淡,不过是清晨摸黑起床打着手电,在亮灯前抢着做一两篇阅读;在早读时悄悄练习下节课要做的演讲,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沁出了汗;在历史书上划上密密麻麻的重点,晚自习时不知不觉又一支笔被写断了墨;对着起起落落的成绩在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掉几滴眼泪,面对已成定局的学考成绩纵然震惊也只能报以数分钟的发愣……和任何一个面对着升学压力的高中生没什么分别。
初中时作为本部生只需要不掉进倒数三十名就能顺利升入高中,这对当时的我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悬念,但高一的第一个学期我的成绩不知为何实打实地掉了整整一百名,这在仅有240人的年级里是多么可怕的预示。还好还好,只是高一,还有时间。
“不优秀”是个多么可怕的词,对这个词的恐惧让我险些将初中时杭外教给我的东西付诸东流,几乎要变成一个不会自信也不会快乐的怪物。高一下的期末班主任找我去谈话,告诉我成绩不是最重要的,她更喜欢的是我的性格。乍一听像是句废话,但确乎在某种程度上重新点醒了我。无论是结果上还是途径上,优秀不只有,而且决不应该只有一种方式。
在这座校园里优秀实在是太普遍却又太困难的事情,有人的嘴边成天挂着你根本听不明白的英文缩写,有人视化学生物为伊甸园和稀世珍宝,有人张口尼采闭口萨特,写出的文章你连读起来都费劲。有人在后一年的体育节上打破前一年自己创下的纪录,有人在艺术节外文节的舞台上随手输出一张原声大碟,有人的书法作品常年挂在走廊里一抬头就能望见的地方,有人在文化节的辩论赛上语惊四座挥斥方遒……
感谢学校和可爱的老师们在这一点上予以我们充分的自由,让我们有无数的平台去展现自己。思维的碰撞真好,迸发的火花之下一个课前演讲的点评就能花去一整节课,课下的茶余饭后接续的都是课上的唇枪舌剑。得意时他们是你最好的听众,失落时他们又是你最温暖的港湾,一面听着你的倾诉一面将你黯然熄灭的灯塔重新点亮……被爱着的杭外人便是如此用自己的方式绽放着,灿烂着,最终成了百花齐放,星河璀璨的样子。
一位学姐曾如此描述融入杭外的过程:“于是我们变得谦逊,变得低调,变得努力,变得团结,我们知道,这种变化,是和优秀者同行的变化,是发自内心的渴望。”用苏格拉底那句用滥了的话来说,便是“认识你自己”。它无关乎定要与他人一较高下的丛林法则式竞争,只是在璀璨星河折射的光芒中照出最令人期待的那个自己。
就好像无论未来去到哪里,总是会带着杭外人的那份特质一样。似乎也解释了穿着校服走进五教的面试教室时内心的那份平静,那是她送给每个人最为珍贵的毕业礼物。
结束和开始
从公示复旦校荐名单到最终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处于一种神情恍惚的状态,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跻身于百年复旦的星空,不敢相信她能够成为我将要开垦的未来的一部分,一切答案在真实面前倒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这是那个长达万里的梦的结束,也是新的梦的开始,更是一种延续。我期望在这里继续追寻梦想中的自己,期待能真正成为星空中的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