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此别过

□淄川区般阳中学 廖娟

木槿烂漫，石榴花开，高考如约而至。

穿过廿年的时光，我仿佛又看到，那些熹微晨光中匆匆洗漱的小小身影，在路上瞥一眼太阳出来之前的片片云纱，然后一头扎进鼎沸的朗朗书声里，不再关心太阳什么时候升起。

同桌剪了很短的头发，每次背书时都要挠头，感慨又掉了好多。那段时间突然听起了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可爱的同桌总是会把她新买的钢琴曲磁带在随身听里面一遍又一遍地播。她塞给我一只耳机，我们一起听《星空》《秋日私语》《爱的纪念》《罗密欧与朱丽叶》…… 在《星空》里，我看到满天的繁星闪闪发光，她看到的是一颗星星在天空流浪闪烁。

那年夏天，在汉水之南的一座小镇上，有一所我就读的学校。那些蛙鸣阵阵的夜晚，那些异常闷热但记忆里总是带着丝丝凉风的夏夜，蒸笼一样的教室晚自习熄灯后，每个桌前都竖着蜡烛，飞蛾循着光而来，有的会扑在我们的头发上，有的会鲁莽地扑向烛火，翅膀触到火焰“刺啦”一声，那突然闪亮的火焰便成为我们在深夜奋战题海的一点调剂。

高考前一天，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夕阳金灿灿的光，穿过层层玻璃窗，斜斜地射过来，穿过我的手掌，那一刻的祥和与美好，二十年后的我伸出双手，仍觉得仿佛停驻在我的手上。当时我逐渐体会到一种叫放空的喜悦。

我们的考场在十几公里外。我生平第一次住进了宾馆，和很多第一次住宾馆的同学们一起。第一次住宾馆，又是参加高考，我们都很激动，自然地，我失眠了。我觉得，虽已经过去20年，高考前夜的失眠，应该是高考考生的“标配”吧。

考场上，我坐在第三排，似乎一直有轻轻的风吹过。没有热到大汗淋漓，没有口渴，没有尿急，没有腹泻，没有晕场；只有真切的沙沙写字声，只有手掌不断渗出的汗液让我一遍又一遍在衣服上蹭干。

我们是上午考完的。小心谨慎地吃了几天的饭，那天的午饭成了大狂欢。班主任老郑搬来一些甜津津的大西瓜，在宾馆一楼，几十个少年一起啃西瓜。老郑居然准许男同学喝酒，他居然举起酒杯像朋友一样和男同学们对饮。

啃完西瓜，饮尽杯中酒，吃过散伙饭，许下再次相见的诺言，我们就此别过，各奔东西。然而，亲爱的同学，很多人，似乎就再未碰过面，一直到如今。

高考，正如诗人所言：“多少人的青春在这里迷醉，然后走上熙攘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