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公主
却度过比公主更精彩的一生
死后享有公主般的尊贵随葬
她本人籍籍无名
但家世背景强大
“亲友团”成员大多青史留名
她是谁？
近日，
“笙歌醉太平——一位大唐县主和她的时代”展览
在广州南汉二陵博物馆开幕。
本次展览的主人公，是滕王李元婴的第三女——金乡县主。
展览由西安博物院与广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南汉二陵博物馆联合主办，展期自12月5日起至2024年3月10日结束。
该展分为“落花不语、唯是谁识”“万国衣冠、盛唐气象”“驼铃不绝 丝路长歌”三部分，集中展出了大唐县主随葬品中的金器、陶器、三彩器等共146件（组）文物，包括一级文物9件（组），二级文物7件（组），三级文物128件（组），墓志拓片2套。
唐代疆域辽阔、国力强盛，长安一度成为了国际化的大都市，为此才有了杜牧的“万国笙歌醉太平，倚天楼殿月分明”。
同样，正是这样的时代，女性地位才得以提升，她们可以投身政治、经营生意，可以大方出行，也可以自由装扮。
本次展览正是从服饰、百戏、饮食、娱乐等角度呈现了县主多姿多彩、富贵安闲的人生，以及唐代的繁荣昌盛、文化艺术的高度发展，让今人得以透过她的生活感受盛唐长安城“万国衣冠拜冕旒”“小邑犹藏万家室”的盛况 ，对当时的民族融合及丝绸之路带来的中西方文化交流情况也可窥一斑。
Part 01.
· 身份显赫的金乡县主
在隋唐时期，县主是对宗室女的一种称谓，亲王的女儿可被封为县主，“金乡”则是这位大唐县主的封地。
金乡县主的父亲是滕王李元婴。相较于皇族身份而言，李元婴更为人熟知的身份是滕王阁的建造者——王勃所作“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滕王阁序》中的滕王。
图源 / 西安博物院
金乡县主的身份有多显赫呢？
她是唐代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的孙女、唐太宗李世民的侄女、唐高宗李治的堂妹、唐玄宗李隆基的姑奶奶，甚至为她主婚的是当时还是皇后的武则天。
虽父亲行事骄纵任性屡屡遭贬，但多重身份加持下金乡县主并未受太多影响，而是凭借强大的“亲友团”活得多姿多彩。
她的一生都处在唐朝的上升期，历经永徽之治、贞观之治、武周之治、开元盛世，是大唐从开疆拓土到万邦来朝这一辉煌历程的见证者，最终卒于大唐最为鼎盛的年间。
Part 02.
· 超出品级规制的墓葬
1991年8月，蜀州司法参军于隐墓在西安市东郊灞桥被发现。
在对墓葬进行抢救发掘时，考古工作人员发现了与墓主官阶等级不符的石椁及高大的陶俑等随葬品。
唐时，未经诏准所有人不得使用石椁。石椁通常是皇帝对一品以上皇室贵戚、开国功臣的特许恩典，比如太子、公主、亲王和少数开国元勋等才能享受的待遇。
“大唐制，诸葬不得以石为棺椁及石室，其棺椁皆不得雕镂彩画，施户牖栏槛，棺内又不得有金宝珠玉……”
——《通典·棺椁制》
“凡葬，禁以石为棺椁者，其棺椁禁雕镂彩画，施户牖栏槛者。”
——《唐六典》·卷四
最终，出土墓志证实此为金乡县主与丈夫于隐的夫妻合葬墓。
县主的品级虽不及公主皇子，但金乡县主卒于国力繁荣的盛唐且辈分又高，唐玄宗李隆基特批以最高等级葬具石椁厚葬了她。
因丈夫早于金乡县主30多年去世，其墓葬形制按照官职级别为单室土洞墓，金乡县主在此同丈夫合葬，并未扩建墓室。
不过，其余墓室内部陈设、随葬品，则按照金乡县主品级而定，极为奢华。
Part 03.
· 超出规制的随葬品
在金乡县主墓中，出土女性金冠头饰残件、仪仗俑、狩猎俑等共181件（组）具有盛唐时期代表性的文物。
其中，金筐宝钿头饰运用了炸珠、掐丝焊等多种复杂工艺，反映出盛唐时期高超的制金工艺水平。
彩绘陶俑则是唐代甄官署专门为皇室宗亲和功臣烧制的东园秘器，代表了唐代陶俑的最高水准。
陶俑中，高达60厘米的文官俑和武官俑，是金乡县主尊贵身份的象征。
据《唐六典·甄官署》规定，唐代陶俑高度以30厘米为限。
但金乡县主墓出土的骆驼俑、镇墓俑、骑马俑、立俑等，高度自40厘米到70厘米不等，都超出了制度规定。
文官俑和武官俑，如今收藏于西安博物院。
这对高达60厘米的唐俑，面部表情惟妙惟肖、袍服褶皱细节精致、神态动作谦卑恭谨，让人不得不感叹于制作工艺的高超精细。
此外，在一众骑马乐俑中，一件头戴孔雀头饰的击腰鼓女俑为首次发现，象征意义也不一般。
孔雀的羽毛在唐朝除了身份显赫的女子，就只有皇家仪仗队才能佩戴，在同时期的墓葬中几乎没有这样的造型。
虽孔雀不常见，但唐时妇女便采用漂亮飞禽作为帽饰或帽形了。
《旧唐书·音乐志》明确记载：“《鸟歌万岁乐》，武太后所造也。武太后时，宫中养鸟能人言，又长称’万岁‘。为乐以象之。舞三人，绯大袖并画鸲鹆冠，作鸟像。”
而鸲鹆（qú yù），就是现在的八哥。
此外，唐代文献有载“孔雀能应节而舞”，《列仙传》记载，萧史善吹箫，能致孔雀。因此据专家推测，头戴孔雀冠不仅指其能歌善舞，象征乐手如萧史一样“能致孔雀”，寓意技艺高超，也是其领队身份的尊贵象征。
更重要的是，在胡乐盛行的唐代，节奏感十足的各类打击乐器愈发受到青睐，根据《乐府杂录》羯鼓条记载“明皇好此伎”，可得知当时的皇帝唐玄宗好鼓。那么，乐队或乐人们以鼓手为尊佩戴孔雀冠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去年底，有热爱唐文化的网友还原了这件文物。还原人物身着男装胡服，腰间有一红色腰鼓，策马射猎、英姿飒爽、美丽华贵，展示效果非常惊艳。
Part 04.
· 多姿多彩的陶俑
当时的大唐经济繁荣、政治稳定，在长安城100万总人口中，各国侨民和外籍居民约占总数的百分之二。这一时期无论是建筑发展、工匠技艺或是文化思想，都达到了历史上的高潮。
金乡县主墓中出土的陶俑色彩鲜艳、造型逼真，塑造工艺高超、烧制技术精湛，且种类齐全、组合完整，如精巧的庭院建筑、衣着配饰华丽的人物俑以及造型逼真的动物俑等，涵盖了唐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种类丰富的陶俑是金乡县主生前繁华生活的真实写照，还原了一个有着丰富多彩的爱好、在开放自由的环境中自信张扬、不拘泥于世俗的金乡县主。
这也是对唐代经济发达、思想开放、各民族文化交融，一片繁华盛景的最好呈现，凸显了西域文明对唐代社会生活的深刻影响。
如露髻驰骋的骑马女俑、戴胡帽穿胡服的骑马女乐俑、男装胡服的侍女俑，架鹰抱犬狩猎俑、骑马鼓吹仪仗俑，不仅生动地再现了盛唐时期的贵族仪仗、女性更自由的生活环境，更凸显出当时胡服胡乐盛行之景。
在盛唐时，女性可以着男装、穿胡服，参加宴饮、游猎，日常生活极丰富。这也从侧面说明盛唐的社会文明程度、思想开放程度较高，女性的社会地位、文化生活都有了质的飞跃。
此外，唐代杂技种类多样，金乡县主墓共出土12件不同的百戏杂技俑，在以往发现的唐墓中极为罕见。
这些百戏杂技俑主要类型有戴竿俑、倒立俑、相扑俑、胡人袒腹俑以及参军戏俑，是研究我国古代百戏杂技艺术不可多得的实物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