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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伊茂林

《齐文化大辞典》在解释词条“庄僖小霸”时，有这样一句评价性的话：“不仅是桓公首霸的前奏，也是春秋争霸的序曲。”既然序曲已经响起，按理说接下来就应该是齐桓公争霸了。但在齐僖公去世后、齐桓公继位前，齐国还有一位国君，这位国君的所作所为可简要概括为“襄公乱政”。这里的襄公即齐僖公的长子、齐桓公的哥哥齐襄公。

齐襄公在位12年，时间不长，但给后世留下的谈资笑料却有一大箩筐，比如与妹妹私通，将妹夫害死，滥杀无辜自己又被反杀等等。堂堂一国之君，齐襄公的事迹是不是有点不太光辉？

私通妹妹害死妹夫，这事有点不着调

经过祖父齐庄公、父亲齐僖公近百年的励精图治，齐襄公接手的是个蒸蒸日上、蓬蓬勃勃的齐国。如果不出意外，齐襄公是完全可以开创一番新霸业的。然而，他的表现还是让人有些意外了。他荒淫残暴，外伤诸侯，内乱国政，在一定程度上迟滞了齐国争霸的步伐。

齐襄公宴请鲁桓公和文姜（AI生图）

齐襄公最为后人诟病的是他与文姜私通。文姜是齐襄公的同父异母妹妹，长得天生丽质、光彩照人，是春秋时期与西施齐名的美女。齐襄公与文姜自幼在宫中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经常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随着年龄渐长，谁知兄妹之情竟然开出孽缘之花，他们互相爱慕，时常幽会。后来文姜嫁给了鲁国的国君鲁桓公。齐鲁两国离得倒也不远，但在那个年代，齐襄公想和文姜再见一面还是很难的。

文姜出嫁15年后，机会终于来了。公元前694年，鲁桓公与齐襄公在泺地(今济南西南)会盟。会盟后，鲁桓公携夫人文姜来到齐国。对文姜来说，这是回娘家，多住几日又有何妨？这一住就是三四个月，文姜念念不忘的还是哥哥齐襄公，齐襄公当然也愿意妹妹住在娘家别走了。他们频繁幽会，有一天文姜竟夜不归宿，直到天亮了才回到鲁桓公住的馆驿。已经知道个大概的鲁桓公严厉斥责妻子，问她到底干什么去了？在娘家的地面上，文姜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就把受到鲁桓公斥责一事告诉了哥哥齐襄公。

妹妹受气那还得了！齐襄公一方面要为妹妹出气，一方面也有点做贼心虚，感觉自己那点糗事败露了。他心生一计，假意宴请妹夫鲁桓公。酒席宴上，感觉自己已被绿了的鲁桓公闷闷不乐，几杯下肚便昏昏欲睡，他趴在了酒桌上。齐襄公和文姜相视一笑，彼此掠过了一丝狡黠的目光。

随即齐襄公喊来了大力士公子彭生，对彭生说：“鲁国这位主子喝醉了，你把他送到他住的地方，路上可要好好照顾照顾他啊！”生怕彭生听不明白，齐襄公又做了个两手一掐的动作，轻声问彭生：“懂吗？”彭生连连点头，背起鲁桓公就往外走。

车马已在酒店外等候。此时，醉烂如泥的鲁桓公哪里知道一场塌天大祸正在降临。就在彭生把鲁桓公往车上放时，他用力抱紧鲁桓公的肋部，只听得“咔嚓”一下，已不省人事的鲁桓公随即“哎哟”一声惨叫，就躺在了车上。车到馆驿，鲁桓公已经咽气了，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鲁桓公的死讯很快传到鲁国。客死他国，死在小舅子组织的酒席宴后，这里面一定有道道。鲁国不干了，非要齐襄公给个说法。

没有办法，为掩人耳目，齐襄公拉出了彭生，说是经过一番侦查，是这小子干的。于是，齐襄公又杀死了彭生，以向鲁国谢罪。彭生临死前大骂齐襄公：“你这无耻昏君，私会你妹，害死她夫，又让我当替罪羊。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这话吓得齐襄公捂着脸，不敢直视彭生。

凌辱堂弟失信臣子，任性埋下杀身祸端

就在杀害鲁桓公的三个月后，齐襄公在首止(今河南睢县)召开诸侯盟会，郑国国君子亹(wěi)与会。子亹年少时曾与齐襄公发生过争斗，双方结下怨仇。这次会面，齐国的实力已大幅提升，齐襄公有点飘飘然了，子亹却未就从前的事向齐襄公道歉。齐襄公勃然大怒，命人杀死了子亹。数月之内，齐襄公连杀鲁、郑两国国君，使齐与鲁、郑两国关系骤然紧张，也引起了其他诸侯国的不满和不安。

齐襄公对外连杀诸侯，对内蛮横霸道，滥杀无辜。齐襄公的父亲齐僖公有一同母弟叫夷仲年，夷仲年有一个儿子名叫公孙无知，也就是齐襄公的堂弟。夷仲年很早就去世了，齐僖公非常怜悯、宠爱侄儿公孙无知，给他穿华丽的衣服，享受世子级的待遇。对此，齐襄公早在做太子时就满腹怨恨。有齐僖公罩着，齐襄公还不敢对公孙无知怎么着，齐僖公死后，齐襄公马上原形毕露，取消了公孙无知的特殊待遇。公孙无知当然很气愤，与齐襄公结下了矛盾，一心寻机报复。

不仅对堂弟蛮横，齐襄公对臣子也是不讲理。公元前687年，他派大夫连称、管至父戍守葵丘(今临淄西)。临行前，齐襄公对他们说:“今年瓜熟的时候派你们去，明年瓜熟的时候就派人把你们替换回来。”转眼一年过去了，齐襄公并未派人替换。连称、管至父二人请求替换却遭到拒绝。遥遥无期的戍守生活，让连称、管至父萌生了伙同公孙无知杀死齐襄公的想法。

连称有一个堂妹是齐襄公的贱妾，因不得宠，也心生怨恨。共同的怨恨对象，让她和连称、管至父、公孙无知走到了一起，一场政变在悄悄预谋。

公元前686年冬，齐襄公到今天的滨州博兴境内打猎，突然看到一头凶猛的野猪向他扑来。侍从们惊恐万状，搭箭便射。谁知那头野猪狂吼乱叫，竟站了起来，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黑乎乎的壮汉。侍从们不知谁喊了一声：“彭生，彭生来啦！”惊慌失措的齐襄公看着那头野猪，听到有人喊彭生，恍惚之间大叫一声从车上坠落下来，鞋子弄丢了，脚部也受了伤。

齐襄公受伤的消息被连称的堂妹及时告诉了连称、管至父和公孙无知。他们里应外合，迅速集结起家丁冲进宫去，一起杀死了齐襄公，拥立公孙无知为国君。

公孙无知也是个昏庸无道的人。他即位后不久，外出游玩被杀死了。一年内连丧两位国君，齐国一度陷入混乱。

灭掉世仇拓展疆域，也不能说他完全不靠谱

后人诟病齐襄公，多是因为他私德有亏。当然，齐襄公也不是一无是处。在齐国争霸图强的道路上，他最大的贡献就是灭掉了齐国东部邻国纪国。

齐襄公挥剑灭纪（AI生图）

纪国与齐国有世仇。西周周夷王时，纪侯曾进谗言，使周夷王烹杀了齐国第五任国君齐哀公。齐襄公是齐国第十四任国君。从与纪国结仇到灭掉纪国，齐国经历了九任君主，所以，史书上说齐纪两国有“九世之仇”。

公元前699年，齐襄公的父亲齐僖公病逝时，正好是在一次讨伐纪国失利的战争后，齐僖公大概就是因为伐纪失利忧愤而死。临终前，齐僖公告诫儿子齐襄公：“纪国是咱们的世仇，你一定要灭掉它。此仇不报，你将来没脸见列祖列宗。”父亲临终嘱托，襄公牢记在心。他即位后，齐国伐纪的势头有增无减。公元前693年，齐国强行迁走了纪国三个邑的百姓。面对齐国的强烈攻势，纪国一分为二，与齐国接壤的一部分成为齐国的附庸，由纪侯的弟弟纪季统治。

公元前690年，走投无路的纪侯将剩余国土全部交给弟弟纪季，自己逃离国都，纪国灭亡。齐襄公终于完成了灭纪的战略目标。纪国领土全部并入齐国，齐国向东扩张的一大障碍彻底移除。放眼东去，齐国扩张的目标直指东边的大海。齐文化的丰富内涵中融入了海洋文化元素，大概与齐国灭掉纪国、疆域一步步扩张到海滨不无关系。

齐襄公和公孙无知相继被杀，一连串的宫廷政变导致齐国暂时出现了政治真空。此时，两股暗流正从鲁国和莒国两个方向涌向齐都临淄，齐襄公的弟弟公子纠、公子小白酝酿的一场惊心动魄的夺位大战即将激烈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