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波，过端午节除了吃粽子、赛龙舟，还有一项有意思的活动——“毛脚女婿”挑“端午担”。说的是，老底子的宁波准女婿在五月初五这天，要用披红挂彩的米箩筐，挑上一份“厚重”的礼品到女方家。人们也称这种送礼为“垫矮凳脚”——意思是要把未来的丈人、丈母娘“摆平”。节前，甬派客户端就此话题开帖，邀请网友们讨论。
这个端午，不少宁波人在自己的朋友圈里晒出“端午担”。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的这份礼单有什么变化？
传统的“毛脚女婿”送的大白鹅。受访者供图
烟酒、海鲜、保健品是标配，数量有讲究
“早些年，‘毛脚女婿’上门，流行带‘一挺机关枪、两个手榴弹、一个炸药包、一串子弹’……指的是一只火腿、两瓶老酒、一盒蛋糕、一条好烟。看这就知道第一次上门有多重要了吧！‘枪林弹雨’上战场啊！”甬派网友“原定今生今世”调侃。
时至今日，“端午担”又有什么变化呢？毛维娟在海曙区永寿街开了一家养生馆，她告诉记者，端午节的前一个月开始，就有不少顾客陆续上门，购买“端午担”所需的物品。
“购买前很多顾客会向我咨询‘端午担’里的东西，我就根据这几年开店的经验进行了推荐。烟、酒这两样，基本没有变化，其次像铁皮枫斗、灵芝孢子粉、虫草、燕窝、西洋参等养生保健品，是大家选择最多的。”毛维娟表示，端午节前夕，店里保健品的销量比平时多了不少。
“毛脚女婿”赵先生婚期定在明年，今年他就挑着“端午担”来到了未婚妻家中。“烟、酒、馒头、粽子、大黄鱼这些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另外还买了些燕窝，这样感觉才拿得出手。”赵先生说，自己之前做了比较多的功课，上网查、向亲朋好友咨询，问了一圈后，购买了大家提得比较多的礼品。“很重要的一点是，礼品得是双数，这绝对不能出错。”
洪先生是90后，去年底刚结婚，今年是婚后过的第一个端午。“结婚第一年去丈母家，必须得多准备点。我带了两条烟、一瓶红酒、一瓶白酒、一个礼盒装的灵芝孢子粉、一个海鲜大礼包……一共8样。”洪先生说。
新潮的“毛脚女婿”送的“大白鹅”。（图片来源：市民林小姐的微信朋友圈）
关于送鹅，有人沿袭传统，有人萌生新想法
甬派用户“osgwk”说：“‘端午担’里除了装美食，大白鹅一定不能错过！”
诚如这位网友所言，在过去，除了美食，活蹦乱跳的大白鹅是“端午担”的重头戏。不过，如今大白鹅在市面上不多见了，很多地方特别是市区，“端午担”里很少见到大白鹅的身影，但在象山，当地人依然保留了端午节“毛脚女婿”给丈母娘送鹅的习俗，且必须在鹅颈处涂上红色。在送礼的路上，如果大白鹅一路“高歌”，声音越嘹亮，就表示“越叫越发”，收礼者也会越高兴，寓意一家人会越来越兴旺。
小李是象山县东陈乡人，今年他准备的“端午担”里就有一只大白鹅。“这是我们的习俗，我家人说，虽然现在能送的礼花样很多，但大白鹅这一条一定要满足，再说我们象山白鹅这么有名，肯定少不了的。”小李说。
找不到活蹦乱跳的大白鹅怎么办？有人改送烧鹅、鹅制品。家住鄞州区的王先生今年3月结婚，今年的“端午担”里，他就准备了烧鹅。“我们宁波传统的‘端午担’中有大白鹅，但如果送活的鹅，没地方养，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我换成了烧鹅。”提前一周，王先生就找了一家饭店，定制了一只烧鹅。“不仅礼送到了，而且也方便，我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95后“毛脚女婿”小梁送的是大白鹅玩偶。他的未婚妻林小姐告诉记者，本来都已经按照习俗去乡下订购了大白鹅，但节前在甬派看到有网友说：“谁家现在要是真收到一只活鹅，那可真是愁白头了。”还有网友跟评表示：“以前是物资短缺，现在是随吃随买，听听就算了，千万不要照搬照抄。”
“他觉得很有道理，马上放弃了送活鹅的想法，生怕别人真的觉得他是‘呆大女婿’。”林小姐说，小梁想到的代替品是大白鹅玩偶，因为怕网购快递来不及，就在端午节的前一天晚上去游乐园的娃娃机里，花了约300个游戏币，好不容易才抓到了这只“大白鹅”。
送大白鹅源自传统婚俗“奠雁礼”，追求的是仪式感
关于“端午担”的传统，记者请教了宁波民俗学者周东旭。他表示，端午送大白鹅，源于古代婚礼的“奠雁礼”。按照传统婚俗，男方在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时，必有主持者执雁前导，是为“奠雁”。因为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古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一对男女的阴阳和顺，也象征婚姻的忠贞专一。后来因雁越来越难得，人们就改用木刻的雁代之，到近代，改用鹅、鸭、鸡三种活禽代行“奠雁礼”，以期婚姻和顺。
至于“端午担”的其他礼品，周东旭说，这份礼单一直在变化。旧时有送火腿、蹄髈、烟酒、补品、枇杷、粽子、油包的，也有送特色小吃的，例如米馒头、乌馒头、梁弄大糕等。现在商品更加丰富，完全看个人选择。但有一点是相同的，礼物的数量必须成双成对，分四色、六色、八色、十色、十二色，寓意“成双成对”，讨个如意吉祥。同时，也讲求礼尚往来，女方也会有回礼。
“其实这就是一种仪式感，说明女儿已经许人，接下来就准备挑个好日子结婚了。所以从这个角度看，端午是一个开启喜庆与幸福的好日子。”周东旭说。
记者 陶倪 王悦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