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属于全世界风景最好的时候,绿意盎然,清新舒适、不分国界、不分地域,人们总是不知疲倦的奔向各个地方,打卡、拍照,享受与家人朋友团聚的美好时刻。冬天,万物沉寂,一切都是安静的、萧瑟的、苍白的,仿佛总是在慢慢等待什么,用一个长长的俯身与翘首。
老家夏天的风景已深深的刻入脑海里,去的时日也总是多点。已经记不清多少年冬天不回老家了,恰巧小学同学的父亲去世了,儿时几个关系好的同学结伴去祭奠。除了正常的祭奠,还有个层原因,就是想趁此机会回一趟老家,看看老家的冬天,吹吹冬天的风。
老家的路,一半好走,一半不好走。从县城顺畅出发到昝扎村(原县六中所在地),便要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路,车被晃来晃去,人也是颠来颠去的。现在每家每户不愁都置备小轿车,但都心疼车被路早早的磨损。从冬日的路边看过去,视野开阔,有大片的土地静静的铺展开来,再望向远处,是山、是脑山独有的山、低矮圆润,连绵起伏。儿时总不懂老家名字的意思,后来我也慢慢理解老家为什么叫边滩的原因了,边,意为古明长城遗址边墙的所在地,滩,意为大片的滩里是大片的土地。
比起夏天的老家,冬天的老家让我更加怀念,这里有太多儿时的回忆。一入冬,万物便开始趋于收藏了,人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人们一般都不会出门,喜欢窝在家里,或躺在炕上,或坐在炉子边,炉子上炖着熬茶,咕嘟咕嘟的响着,炉洞里烤着洋芋,阵阵香气飘来,人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外出的人们少了,村子里也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尤其是在下过雪后的冬天里,整个村子将会变得更加宁静和安逸。在这万物规避寒冷的时刻,似乎只有那屋顶烟囱上冒出的缕缕炊烟,才能彰显出村子的生机与活力。以前,每家每户都没有封闭,房子里总是很冷,除了热炕和炉火可以御寒,感觉其他地方都是冷的。屋外寒风呼呼的吹着,风从并不严实的窗户中吹进来,伴着阵阵尘土,毫无忌惮的扬撒在炕上,被子上、桌子上、炉子上、地上,所以每家每户总会在被子上盖个被单,被单上绣上喜欢的花样与图案,寓意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是为了装饰,二是为了防尘。那时的风很大,虽算不上是粗暴,但一点也都不温柔。
儿时的冬天万物被一层黄尘松松软软的覆盖着,脸上也是灰蒙蒙的一层,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像打了雾面哑光的粉底。这情景让我不禁想起张爱玲的一句话:“生命是一袭华美的疱,爬满了虱子。”以前觉得农村生活枯燥乏味,如今,家人围炉闲坐,灯火可亲,成了我最向往的生活。这段时间火爆上演的电视剧《去有风的地方》,看着看着总让我想起老家,其实不用刻意去云南,有时间去老家转转也不错,老家就是个随时被风眷顾的地方,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来了儿时的满心期待与欢喜,也吹走了所有的烦恼郁闷。
每个人看似都有光鲜的一面,也有内心铺满灰尘的一面,人们喜欢把光鲜的一面留给别人,却常常将沮丧留给自己,一个人慢慢疗愈。终有一天,会静下心来,像个局外人一样,回首自己的故事,然后笑着摇摇头,浮生不过梦一场,所以能治愈你的,从来都不是时间,而是内心的那份释怀和明白!
回到老家,慢慢会发现,其实一直思念的不是家乡,而是童年的某段时光。“我不怕山高水远,不怕路遥马急,途中,我认得每一缕风,识得每一朵花,唯独见你,遥不可及。”
我们的车一停到同学家的门口,丧乐便瞬间想起来,农村丧事氛围感很强,人很多,一个庄子上的人都基本上都前来帮忙,此时正好遇上农闲回家过年的时节,村子里人都聚的比较齐、每个人分工明确合理,大家都尽心尽力。儿时的回忆片段一点点在眼前浮现,那时冬天我们常遇到这样的“营干”,孩子们跑来跑去,嬉笑打闹,小脸蛋被吹着冻着红红的,虽没有手机、电脑,信息相对闭塞,但觉得可以吃大餐,大家可以一起玩,高兴的不得了,毕竟年少不知人间苦。
和同学几句寒暄慰问,他便忙去了。都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从一开始听到老同学父亲去世的消息,心里也是莫名的难受,这几天总是被一些难过情愫牵绊着。如果可以,真希望父母永远健康的陪在我们身边。
今天的意外之喜就是碰到了两个久未谋面的老同学,多年不见,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遇见,估计走在路上都认不出来,然细看,依稀还有儿时的模样。
我们在一起聊了很多小学的趣事,聊着聊着话题就自然而然的打开了,几个人会心的说着笑着。聊着上学的时候谁欺负了谁,谁喜欢谁、谁和谁是好朋友、哪个男孩在哪个女孩的书包里放了小虫子,谁的妈妈做的馍馍好吃。此刻好想唱:“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但儿时是一场已远去的梦,来不及追忆,来不及回味,童年远了,故乡远了,都回不去了,可那些回忆啊,仍住在心底,还那么鲜活,仿佛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啊,就发生在昨天……
文字太轻,回忆太重,我们常惊叹时光的匆忙,匆忙到你以为逝去的只是时间,实际是你回不去的童年,回不去的生活成了最美好的回忆,频频回头,但也只能步步向前。对于童年,我们常常在不经意间拾起这根牵绊的线,虽然我们知道——我们都回不去了。老家在记忆中渐行渐远,慕然回首,已是一首远去的歌,声音虽慢慢变小,但依然在耳边不断想起......
“待我了无牵挂,从此归隐老家。忙时修篱种花,闲时小酒清茶。”渐行渐远的不是老家,而是童年的回忆,是曾经满村的烟火。
李晓虹,执着的把写作当成生命重要的一部分,曾想执笔走天下,也曾用文字温暖抚慰内心。余生,想多写温暖朴实的文章,让文学的光亮照亮平凡生活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