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员：肖汝莉 周帆 李雨恒

“你的细崽跟到这些大学生在一起学跳舞，还跳得蛮好嘞，不像以前那么怕丑，这两天手机也不耍了。”九塘村7组村民李知成把摄像头对准正在台上表演节目的孙子，乐滋滋地给在广东打工的儿子儿媳打去视频电话。

这群孩子的“领队”是两个大学生。身高1米75的张蕊婷被叫做“高个子姐姐”，长相稍显成熟的汤志立则无奈地成为孩子们口中的“汤姆叔叔”。他们拉着全村几十号孩子一起排练舞蹈，连家庭贫困、性格孤僻的小雅，也愿意站在队伍的最后跟大家一起跳舞——因为“高个子姐姐”会给她扎上一个漂亮的辫子。

6月底，湖南科技大学“三下乡”团队来到湖南省武冈市荆竹铺镇九塘村，这个五十个人的“大团队”，一下子就点燃了这个宁静的水村。从老到小，这群“社牛”大学生跟这个首次碰面的村庄熟稔得像老相识。

“我们每经过一次，住我们隔壁的老奶奶都会问一句吃饭了没有，我们以为她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人，后来才知道，她的老伴早就去世了，儿女只有过年才会回来，她就是想跟我们多说说话。”志愿服务队的娄宇轩努力辨认着老人难懂的方言，又赶紧示意队友悄悄把新买的风扇放到老人的床头。

临行前，调研组的陈子昂把“乡村要振兴，产业必振兴”放到了学习笔记的第一句，兴冲冲地想要去调研村里的产业发展。但他们立刻就发现，村里的许多新房大门紧闭，除了老人就是小孩，根本找不到几个年轻人。“村干部告诉我，做白事都快凑不齐一队抬棺材的年轻人了。”

“我们写篇文章，只一两个问题，三五个变量，七八条对策，看起来堂而皇之、实际上笼而统之。”武冈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湖南科技大学教授周志强对学生们说。“如果不来到基层，我们根本无法理解到，哪怕一句最简单的‘留住乡土人才’就是多么庞杂而困难的工作。”

今年5月，武冈市人民政府与湖南科技大学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在人才培养、项目支持和技术指导上，都取得了初步成效。这一次实践团队则把目光锚定向村级产业规划和村级品牌运营，希望能为这个基础条件优越而产业发展乏力的村庄带来一些新的思路。

稻田的翠潮耸起一阵阵热浪，顶着烈日，学生的脚步踏遍了村里的果园、蜂场、农田、河洲，在他们调研报告里，这个村庄的优势与劣势、瓶颈与潜能，都在学术化的语境下被剖析得清清楚楚。“大学生建议我们把九塘自己的品牌打响，我们下半年就准备做这个事，已经在看直播间的装修了。”村干部唐精国说。

大学生在村里的最后一晚，在九塘村文化广场上，齐白石艺术学院的学生正打着手电筒赶工绘制“九塘四景”。“这么好的风景，我们要‘留一份’、‘带一份’。”学生吴恋的志愿红马甲上沾满了颜料，她的衣兜里还揣着一把小团扇，上面画得是九塘渡口的水与云。

“我们也许不能改变什么，但哪怕给这个村庄提供一条并不成熟的产业对策，给孩子种下一个懵懂的梦想，我们相信时间会给它们发芽的机会。”带队的湖南科技大学商学院团委书记周帆说。

欢送会上，一件写满了村民祝福与寄托的“我家就在九塘村”文化衫被赠送给这群“咋咋呼呼”的大学生，作为这段共同回忆的见证。小村庄归于宁静，但江流已卷起青山白云奔涌而去。而学生何婉婷决定再留下来两个月，她想走遍全村的所有农户，把她手头待写的那封“入党志愿书”描得更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