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旦戈尔

第十六章

从县城至金鸡口古道

邬阳关在鹤峰县东北方，邬阳关是容美土司时期的重要关口之一，与之相应的口，即金鸡口。到金鸡口去，须从东门出发，上百里山路，山重水复，道路崎岖。本节记述沿头所经旅店、驿站等地景观。

东门口

朝霞初显东方亮，贵客多来龙井村。

紫草徐徐随雾长，红花朵朵向阳喷。

春风阵阵迎宾至，夏雨滔滔润玺门。

白鹤高歌高展翅，金鸡吟唱见东焜。

1974年以前，凡往下坪、邬阳乃至巴东，或是上北佳、中营去的等 ，都得从东门出去，过洗脚溪、上青树堡、上山顶然后分别从石门上彭家垭、大界去北佳、中营，从水沙坪大观音坡到下坪、邬阳等地。凡那些方向的老辈人，对东门口都很熟悉。1974年以后，修通了雕岩的公路，人们便从东街、过桂花桥，中村、毛鸡洞，上长岭，过晒日坪，过雕岩往那些方向去，东门口再也不是大路了。东门口有颇多人户，姓林的、姓王的、姓田的，还有姓李的。有大片坡地，原是土司的领地，改土归流后为自由民农田，民国时期为李氏庄园，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为农业社，后为龙井公社龙井大队 ，现为龙井村。现有多家餐馆，李家农庄、东门农家乐等。还有好几家加工鼠曲耳粑粑的，生意颇好。

出东门，举头一望，即可看到重要的拱卫城池的军事寨堡——威风台。1929年1月8日，贺龙率领工农革命军第四军从邬阳关出发，第二天一早陈宗瑜的特科大队就攻占了威风台，紧接着红军一举攻占鹤峰县城。可以说，威风台为中国工农革命军解放鹤峰，创建湘鄂边苏区作出了重大贡献。

威风台

古城巍武显宏气，临水依山伟势雄。

溇水源头滨浪涌，茶商经理贵鑫融。

马邦接攘驮乡货，骡队连缨运野茸。

容美山珍多似海，群峰鹤舞凯歌雄。

出东门一公里，即遇一溪，凡进城者，若脚上带泥，即可洗之。洗脚溪水不大，属岩缝雨天积存之水渗流而成，如果涨水，还有几个山洞出水涌流，其中果老洞出水量最大，涨大水可能导致过溪困难。土司时期即修有一座石拱桥，并刻功德碑记载，现碑已失。据传，原来椒山玛瑙长官司刘跃龙要娶容美土司司主的女儿为妻，请媒人进司说媒，但媒人进城那天下大雨，脚上沾了泥巴。那媒人进东门后，便迷失了方向，怎么都找不到进司署的门了。找到百事庵后，一位修女见她满脚稀泥，就对她说：“施主你从何而来？”那媒婆说：“从椒山来。”那修女说：“既然你是从椒山而来，过青树堡下的水沟，你怎么不洗洗脚呢？你满脚泥污，怎么能找到司署呢？”那媒婆急忙回到东门那边的溪沟洗脚后再进东门，立刻头脑清醒，进到司署，将媒作成。从此，凡下坪、邬阳、北佳、中营人进城，都必到那条沟里洗脚，洗脚溪因此而得名。

洗脚溪

龙溪滚滚小茵渊，行者冲身浴体鲜。

骡马饮凉欣奋腿，客宾冲澡喜舒涓。

浅波滋润皮肤爽，细浪平温心浸弦。

山路绵延山路美，田家更喜物天然。

过了洗脚溪，就要开始上坡，紫草山一脉山岭，郁郁葱葱，森林密布，其中楠树、樟树、青岗等四季常青，有一小店周围，青树巍巍，取名为青树堡骡马店。现在虽已无店，但其名仍存。

青树包

万树千枝叶翠樱，山长云卷瑞风鸣。

横伸崖际黛青墨，点染绵延紫草菁。

悠远群峦峰起伏，无垠土地养民生。

古茶道路飞岚气，物杰粮丰百味倾。

从青树堡上山，爬坡数里，进入一台台小平等地，名十八台。从十八台分路，北去石门、一碗水、巴子山，中营坪等地，东去水沙坪、大观音坡、下坪、邬阳等地。

十八台

环山屯地为之台，种黍拋荞获收麳。

古有店家常住客，现今民户独居哉。

梆声余响犹盈耳，客语宾言久未咳。

春夏山花遍山岭，秋冬硕果喜丰崃。

 从十八台过坪数里，遇一水田亩垄多的坪畴，民居在四周依山而筑，约十多里，农田上百亩在中间，其村名为水杉坪，是一处极美之地。水杉坪，又名水沙坪，水沙坪，位于容美镇石门村，是过去从鹤峰去下坪、邬阳的必经之路。周山水杉树颇多，笔者就叫它为水杉坪。

水杉坪

四月松杉是望坪，插秧忙季有朝更。

四方田块明如镜，五女分茎扎瑞萦。

垄上情歌何婉转，民谣韵律动心声。

乡音碧水惊风雨，马跃平川启运程。

过了水杉坪，沿溪而行，沿途亦有箬竹、通草杂树等，也有民居在丛林之中，吊脚楼在坡间林中竣立。所居之人，多为陈姓，故名陈四沟。

陈四沟

一道清沟夹水流，两边箬叶绿悠悠。

林间偶现吊楼脚，傲立半空呈峻侯。

土地零星溪角里，几支菽粟待人收。

山中原有山中趣，自在消遥乐趣悠。

过了陈四沟稍上即有观音庙在山垭，再是下坡，名为大观音坡。

 大观音坡（关口）①

十里观音纵石梭，凡夫俗子莫云何。

八弯九拐到山脚，险路爬巅上大坡。②

遥想贺龙消少梦，河滩火阵巧揪窠。③

而今树木葱葱郁，往事辉煌传语娑。

 工农革命军智取关口

临下居高在关口，擂岩滚木可摧㟪。

团防设卡似坚野，臆想强人无翅飞。

灯火游龙摆疑阵，神兵天将显雄威。

红军一举破雕堡，解放山城获署矶。

 注释：

①大观音坡现为容美镇观音坡村与彭家垭村相交处。从坡顶下到坡底约十里陡坡路。在没有修通碉崖公路时，鹤峰县到下坪、邬阳甚至更远都是必经之路。

②因坡太陡，人行马道皆转弯使路稍缓。

③1928年冬，贺龙在邬阳收编陈连振的神兵，扩充了工农革命军的队伍，进军鹤峰县城。国民党鹤峰县政府派田少梦为团练大队长，镇守观音坡顶，以滚木擂石设防，以阻工农革命军前进。贺龙巧设疑阵，安排部分人点着火把在两河口来回走动，疑似驻防，而贺龙自己和特科大队长陈宗瑜则由向导绕道摸上了观音坡顶，将田少波的团练队打散。第二天一举解放鹤峰县城。

过去，在鹤峰县城或其他大城市生活、工作的人，凡六十岁以上的下坪、邬阳籍人，或在下坪、邬阳去工作的六十以上的老同志，都是从大观坡爬上爬下出来的人。那种爬坡的艰辛应该还记得，都能记得雕岩公路修通对那一方人民群众所造成的福祉有多么重要。现在凡往那方走的人都是坐车从雕岩公路上走了，要近约30里路。

两河口

河水悠悠双相会，弯弯山路几多重。

窝窝打杵成瑰宝，高架涼桥是瑞琮。

栋栋新房皆华丽，悠悠古道似弯蚣。

观音坡上青枝茂，泉水河边自从容。

大观音坡底，有两河相汇，名为两河口。

此两河口位于下坪乡西端，是从中营镇长湾发源的唐家河与从木林子发源的东洲河及从云蒙山发源的两凤溪的水汇合的地方。严格地说，可算是溇水的源头。过了两河口，沿河边向东行，沿河坡度偏大，河水尽显浪花，白浪滔滔。有多股泉水从岩涯间涌出，亦呈白色，民众呼为白泉河也。现在村民多种植葡萄，有一峡谷，名为甲马峡，娃娃鱼颇多，有时能见到峡中岩石上娃娃鱼㛸戏。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鹤峰县政府集全县各区、公社民工建成了白泉河水电站。

 白泉河

甲马峡中岩石耸，葡萄园里主家丰。

蜂房壁上翁翁响，水滚涛声鼓鼓咚。

农舍瓦檐红与紫，屋巅袅袅雾烟舂。

翩跹白鹤群燕舞，犬吠鸡鸣众聚饔。

 从白泉河再往前走，上坡五里，山间一堰，周围平田，沿堰有吊脚楼数栋，是一驿站，名为堰坪。有椒山玛瑙长官司主刘门氏祖坟园，坟园中有容美土司末代司主田旻如为其姑母（刘跃龙之妻）撰写的墓碑，尚且保存完好。该地原属下坪区刘家公社堰坪大队，现为下坪乡堰坪村。

堰坪

古驿堰坪农舍炘，茶园百亩叶芽芬。

林中田氏土王墓，司主旻如姑母坟。

围绕旧坟空几座，刘家祖辈剩碑文。

今朝非讲前朝事，亘古云盘永久殷。

再前行五里即到一街集，街道边茶、药、桐油、棕、麻等山货铺面林立。此地名为留驾司，实为刘家司也，为椒山马脑长官司驻地，司主为刘姓，与容美土司关系密切，姻亲关系久远。

留驾（刘家）司

椒山玛瑙刘家主，管理根盘地旺昌.

驿站木楼商客涌，将军酒店满盈觞。

逢双赶集铺街挤，甲马溪边好纳凉。

覃氏茶庄铺老号。运输骡队日宵忙。

留驾司对山，巨石磷峋，颇为壮观，名为二等岩。高坎树林间有木架爬梯数级，是旧时百姓出行之必须通过之路。

二等岩

悬崖绝壁叠峥美，二等岩间险有嵘。

如画风光清涌水，人稀地广物充盈。

煤丰矿富火磷闪，土沃田肥概奋耕。

百亩蓝梅都挂果，千株红豆树杉檠。

二等岩，位于下坪乡留驾村与容美镇屏山之间，与留驾司隔河相对，上下悬崖峭壁，中间约十里长的台上居住着卞、范、谭等姓农民。过去上二等，悬崖上都绑有木梯，十分险要。

椒山溪

抽枝吐蕊山椒美，蕾朵黄花染遍溪。

鹤典矿泉销四海，洞深水净养群鲵。

生机勃旺青峰茂，万物泱然绿气萋。

客浴风情仙境处，流连忘返醉诗题。

椒山溪在下坪乡留驾村与胜利村之间。有人在一块广告牌上写“蛟蟾溪”，那是不对的。因为椒山是指容美土司时期椒山玛瑙长官司的地盘之意。

下坪（一）

围耸群山间古镇，言传张昊射天廷。

竹园节上现鞍马，石洞潜身去藏形。

玛瑙峰关门础柱，后山倚峙大梁嵤。

丰碑纪念抗倭士，义堡曾埋大将灵。

下坪（二）

一方乡土一方水，曾有丰碑慰伟卿。

抗日英雄忠骨志，德昌遗骨祭英茔。

容阳田氏土司主，玛瑙刘家数代盟。

古道茶商经路过，挑夫背佬屡行征。

下坪是一个集镇，中华人民共和国一号烈士段德昌在金果坪牺牲，建国后他的儿子段传新将其遗骸迁到下坪埋了一段时间后才迁到满山红烈士陵园。抗日战争胜利后，下坪曾立有鹤峰县抗日烈士纪念碑，现已迁入县博物馆碑林。

下坪四周都是山峰高耸，该地有一个叫张昊的洞，传说那张昊参与白里碑谋反，听信巫师测算，要他修练100天，即可朝中府放箭，可杀土王。但他练箭99天，他以为可以射了，即放箭，但因时间未到，事败于心急。受到土王追究，他便躲进了山洞。后来有人看到下坪西两里许的一坪竹园全部炸裂，且每一个竹节上都有一兵一马，但都还未成活，故而不能辅助张昊参战，故而败之。

老关桥

山溪鸣响湍流淙，处处冲潭景不同。

坡路岩砂荒烂泥，大沟长岭野茅笼。

江坪杰出大文士，擅撰长篇小说丰。

跨过老关桥古道，迎来新蕊映山红。

从下坪东北行10里，有一桥梁， 名为老关桥。老关桥是下坪乡与邬阳乡的分界之地，因有一沟，沟上有桥，以桥分界，故名老关桥。 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梁寿臣就是下坪村人，著作颇丰。

龚家垭

悠悠古道绵延远，汇合交叉垭口栖。

锅厂去来沿左进，石梯百步右边蹊。

甘溪坪坝风光好，银杏枝高歇老鹈。

春到深山增瑞色，轻云舒卷海天低。

龚家垭位于邬阳乡龚家垭村，与小园村近邻，是东西古茶道与南北古盐道的交汇之地。该村甘溪坪，是一块深山平地，很美，有古银杏树一棵，树下有很多石制古物。或许甘溪坪原有古庙之类的建筑，遗留下来不少石器。

高桥河

宋氏望门湘澧生，文科三甲考燕京。

未归藉里却来鹤，迷上黄莲台驻卿。

鹰嘴凤凰关寨下，陛邻天主郭家营。

其间自有秘奇事，许是疑章难理清。

 高桥河是从凤凰寨下面的山水汇聚的一条河流。过了高桥河，东上郭家村，翻山即是斑竹园。该村黄连台有宋氏古坟，据记述，这支宋氏进山始祖乃为进士。在京城做官后，因挨到谪贬而隐居到鹤峰邬阳的黄莲台。

郭家村

跨越高桥攀大坡，楼房吊脚静民多。

虽然边远山坡地，天主传徒未放梭。

曾设教坛收信子，袁家岭上演经歌。

骄阳正气驱乌散，不见妖师再守摩。

过了高桥河，上坡即是郭家村，郭家村向阳面西，坡上吊脚楼颇多。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曾有天主教在郭家村设坛传教，苏区时期，传教士转移到建始，四十年代又回返郭家村收徒传教，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传教士就消声匿迹了。

斑竹园

旷野满山飘栗香，浩歌阵阵振山岗。

神兵操练珠砂舞，连振宗瑜壮武郎。

痴汉鳏夫陪故侣，墓棚野老吟歪殇。

民间坊里传神话，独打单拼砌石墙。

中国工农红军曾在斑竹园接收邬阳神兵参加革命队伍，贺龙与陈连振握手接兵之遗址尚存。该村是鹤峰境内重要的革命纪念地之一，也是中国传统村落之一。该村有个名朱老关的地方，有一堵石墙，由巨石砌成。据当地老百姓传说，是一位大力士独立砌成，蔚为奇观。

邬阳关

战神故里陈家旺，代代宗亲出贵丁。

溢彩流光英杰地，豆羹毓秀味香衡。

神兵连振抗顽寇，粤海连升击毒黥。

茶叶有机成正统，梦圆百岁有归程。

  邬阳关是容美土司的重要雄关之一，是鸦片战争时期著名抗英民族英雄陈年升的故乡，是第二次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工农红军第五路军总指挥陈连振和中国工农红军特科大队长陈宗瑜（后任团长）的家乡。

金鸡口

清江支域金鸡口，三县通关码埠陬。

水墨乡村苗土寨，边民逢集一街悠。

算盘精打细思考，商贾相融美酒酬。

河宝山珍收好货，皮毛锦雅制精裘。

金鸡口是容美土司最早建立的对外隘口，与巴东、建始接壤，有“一脚踏三县”之说。清江水布垭电站水库修筑后，金鸡口街道被淹，居民就撤迁或后靠了。